卷首语
德佑帝龙驭归天,丧钟震彻长安,储君萧燊临危监国,接过的不仅是御玺,更是一副内忧外患的重担——魏党余毒仍在朝堂盘桓,宗室诸王的心思亦在丧仪的肃穆下暗潮翻涌。先帝丧仪,自此成了权力重构的试金石,每一缕白幡都牵动着朝局的神经。
萧燊却未陷丧仪的虚礼,自监国之日起,便将“边疆稳则天下安”的铁律刻在心头。乾清宫的烛火常明至破晓,御案上摊着的边情奏报被朱笔圈点得密密麻麻,未等丧期过半,他已亲拟安边敕令,调兵遣将、平反冤将,以雷霆手段稳住北疆动荡的根基。
烽烟在朔风里渐息,忠魂在晴空下昭彰——故太保谢渊的忠魂如京郊郁柏,虽沉冤初昭仍护佑疆土,其“纾民瘼、安邦国”的遗志,成了萧燊新政的精神罗盘;南国水患的清波中,昌顺王萧栎则以江南治水的实绩,在宗室中崭露锋芒,用泥渍斑斑的奏折换来了百姓的欢声。
乾清宫的白烛映着北疆的旌旗,哀思与壮志在丹陛上交织。当安边捷报与治水功状同送御前,大吴新政的序幕,就在这肃穆与激昂的交响中,缓缓拉开。
谢太保祠何处寻,京郊柏色郁森森。
三朝定策纾民瘼,万古忠魂一羽高。
才并伊吕安邦重,智胜萧曹镇乱涛。
冤昭未竟平芜志,长使新君继节旄。
“边疆稳则天下安”,这是萧燊自监国以来便深植于心的认知。故先帝丧期未过,乾清宫御书房的烛火已连续三夜未熄,萧燊独自伏在案前,将安抚边将的敕令逐字敲定,从核校旧案到拟定细则,丝毫未假手他人。案头堆着魏党构陷边将的卷宗与边军布防图,朱笔在纸上划过,落下的每一笔都承载着北疆安危。
敕令核心两条由他亲定,字字直指边军症结:其一,为被魏进忠构陷的张、赵、李三名边将彻底平反昭雪,不仅恢复原职、官升一级,更从内帑中拨出重金,加倍厚赏其蒙冤多年的家属,以洗清沉积的冤屈;其二,推行他潜心研究多年的“将校轮岗制”——令边军将官每三年轮换防区,既从制度上杜绝“将专兵柄、尾大不掉”之弊,又能促进各防区战术经验交流,让边军战力形成合力。
为确保敕令落地无虞,萧燊特意选派自己最信任的近臣李默持节前往边军核心大同卫宣读。临行前夜,他召李默至御书房面授机宜,指尖叩着鎏金敕令的边缘,目光沉如寒潭:“边将所求,一为清白名誉,二为身家安稳,此二者朕皆予之。你传朕口谕,凡忠于朝廷者,朕必不使其寒心;若有借丧乱生事者,朕亦绝不姑息。”
李默不敢耽搁,星夜兼程穿越北疆风雪,抵达大同卫时,诸将正因魏党余波人心惶惶。当他展开鎏金敕令,高声念及“为张、赵、李三将平反昭雪”一句,帐内三名鬓发斑白的将领当场老泪纵横,伏地叩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听到“将校轮岗制”细则与萧燊“赏罚分明”的口谕,众将先前的疑虑尽数消散,齐齐肃容拱手:“愿听储君号令!”
恩威并施之下,北疆防线迅速稳固。不出三日,宣府、蓟州、辽东等诸卫的密折便陆续送抵京城,每份折页都以“誓死效忠储君”的朱红大字收尾,字里行间满是感念与赤诚。大同卫指挥使赵烈更在奏表后附上新防区的布防图与战术构想,直言“得陛下昭雪,愿以残躯守国门”。萧燊逐一批阅密折,将其与谢渊生前的边军奏疏一同归档,窗外晨雾漫过宫墙,他深知,北疆已稳如磐石。
而此时,传往各地藩王的奔丧谕旨,已在八百里加急的驿马背上朝着四方疾驰。昌顺郡王萧栎正在封地的水渠工地上,粗布短褂沾满泥点,听闻传旨内侍到来,才匆匆赶回王府接旨。谕旨中“呈交三点奏表”的要求,让这位因旧事边缘化的王叔指尖冰凉——他知道,这既是奔丧之礼,更是新帝对宗室的一次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