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滔天,淹没了无数良田,百姓流离失所。谢渊以兵部尚书兼管工部,主动请缨赴江南治水,三个月里,他住在临时搭建的草棚里,每日泡在齐腰深的洪水中,指挥筑堤疏水,身上的铠甲被水泡得发锈,脚也被碎石划破,却从未喊过一声苦。他回京时,满身泥泞,连头发都结着泥块,却笑着呈上《漕渠策》:“陛下,此渠若建成,可保江南十年无虞。” 当时他看着策论上庞大的工程预算,又顾虑朝中魏党的反对,只批准了一半工程,让谢渊的心血未能完全施展。如今江澈完工的,正是谢渊当年未竟的部分,那水渠蜿蜒在江南大地上,就像谢渊未完成的心愿,终于得以实现。萧燊轻轻摩挲着《漕渠策》上谢渊的签名,笔迹苍劲有力,一如他当年的风骨。
工科给事中程昱随后入奏,他刚从江南巡查归来,身上还带着江南的水汽。“陛下,臣亲自核查了‘谢公渠’的工程质量,江澈郎中严格按谢太保当年的规制施工,用料扎实,每一块堤石都灌了糯米浆,每一座水闸都用了实心铁柱,无一处偷工减料。当地百姓为谢太保和江澈立的德政碑,碑上刻着‘漕渠安澜,恩被万民’八个大字,臣去的时候,还有百姓在碑前焚香祭拜,说‘谢太保虽不在了,却给我们留下了活命的渠’。” 程昱将德政碑的拓片呈上,拓片上“谢太保”三字被百姓摸得发亮,墨迹都有些模糊了,却比任何赏赐都更显分量。萧燊接过拓片,指尖抚过那些被摸亮的字迹,心中既有欣慰,又有愧疚——这一切,本该是谢渊亲自看到的。
萧燊当即传旨召江澈入宫。这位当年被谢渊救下的小主事,如今已是面色沉稳的治水能臣,他跪在殿中,一提到谢渊就忍不住哽咽:“臣当年任兵部主事时,因阻魏党挪用河工银被贬,是谢太保力排众议保下臣的性命,还亲自将《漕渠策》传给臣,手把手教臣治水之法。他说‘治水不是筑堤堵水,是顺水性而为,就像为官要顺民心而为’。今日能建成‘谢公渠’,全赖太保遗泽,臣不过是完成了太保未竟的心愿。” 萧燊亲自起身扶起他,看着他眼角的细纹,想起当年谢渊带着江澈来见自己时的场景,那时江澈还是个青涩的年轻人,谢渊说“这孩子有治水的天赋,更有为民的心”。“谢师的本事,你学到了;他的为民之心,你也继承了。” 萧燊的目光坚定,“朕命你总领全国河工,从北方的黄河到南方的淮河,都按谢师的法子治理,完成他的遗愿,让大吴的百姓都能免受水患之苦。”
黄昏时分,夕阳将天空染成温暖的橙红色,萧燊带着从江南带来的菱角往偏殿去。那是江澈特意为他准备的,说这是“谢公渠”畔生长的菱角,比别处的更甜。偏殿内,供案上的漕渠舆图是谢渊当年亲手绘制的,上面的水闸标记,与江澈如今建成的工程完全一致,连水闸的位置都分毫不差。他将菱角一个个摆在舆图旁,菱角的清香混着檀香,在殿内弥漫开来。“谢师,江南的水安了,漕渠通了,百姓叫它‘谢公渠’,渠畔的菱角熟了,比当年你带我去江南吃的还要甜。” 他轻声说着,伸手拂过舆图上的水闸标记,“你当年说的‘漕渠安澜,百姓安康’,朕在替你完成,只是可惜,你没能亲眼看看这渠,没能再吃一口这菱角。” 夕阳透过菱花窗,照在舆图上,将那些水闸标记镀上一层金光,像谢渊的目光,温柔地注视着这片他守护过的土地。
西北参将赵烈的捷报,像一阵春风吹进了文华殿。萧燊正在与大将军蒙傲、兵部尚书秦昭议事,桌上的舆图摊开着,西北的疆域用朱笔圈出,那是谢渊当年浴血奋战的地方。捷报上的字迹刚劲有力:“鞑靼三万骑兵来犯,臣依托烽火台预警,与堡寨守军互为犄角,激战三日,击退敌兵,斩获千余,鞑靼首领立誓三年不敢再越界。” 蒙傲抚着花白的胡须,笑道:“陛下,这都是谢太保当年定下的边防方略!‘烽火台成链,堡寨互为援’,当年臣还曾质疑此法耗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