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摩挲着那些粗糙的砖缝。她的动作很轻,很慢,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林默看不清她的表情,但那背影透出的沉寂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像一块石头投入他本就纷乱的心湖。
母亲一向沉默寡言,尤其是在父亲去世后,更是将自己包裹在一层厚厚的茧里。林默知道她对这个老宅感情复杂,既有对过往生活的记忆,也有对祖父、对那段艰难岁月的阴影。但像这样,长久地、失神地凝望一堵破墙,还是第一次。
“妈?”林默轻声唤道,怕惊扰了她。
母亲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摩挲砖缝的手停住了。她没有立刻回头,只是缓缓放下手臂,又在那里站了几秒钟,才慢慢转过身来。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有些空茫,仿佛刚刚从很远的地方回来,焦点尚未完全聚拢。
“嗯,”她应了一声,声音有些干涩,“清理完了?”
“快了。”林默走近几步,目光不由自主地也投向那堵墙,“您……在看什么?”
母亲的目光闪了闪,避开了他的视线,也避开了那堵墙,落在了旁边的梨树上。“没什么,就是……看看这树。今年的花,怕是开不了了。”她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林默捕捉到了她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类似慌乱的东西。
她没有再停留,转身朝着前院走去,脚步有些匆忙。
林默站在原地,眉头微蹙。母亲的反应太奇怪了。那堵墙有什么特别?他走近前去,仔细打量着。墙体确实破败不堪,砖缝里塞满了经年累月的尘土和枯叶碎屑。阳光斜射在墙面上,凹凸不平的砖石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
就在这时,靠近墙角根部、一块半脱落的青砖缝隙里,一点异样的微光吸引了他的注意。那光很微弱,在灰扑扑的砖缝里几乎难以察觉。林默蹲下身,凑近了看。
是一小块金属,嵌在砖缝深处,只露出一个弧形的边缘,上面似乎还有模糊的纹路。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抠了抠。指尖传来坚硬冰凉的触感。不是石头。
他立刻起身,快步回屋找来一把小锤子和一把薄薄的旧凿子。回到墙边,他再次蹲下,用凿子尖端对准那块金属周围的砖缝,用小锤子轻轻敲击。砖缝里的灰泥早已酥松,随着敲击簌簌落下。他不敢太用力,怕损坏里面的东西。
敲击了十几下,那块金属松动了一些。林默放下工具,用指尖捏住那露出的弧形边缘,屏住呼吸,一点一点地往外拔。
一枚铜钱。
确切地说,是半枚铜钱。它从中间断裂开来,断口参差不齐,像是被硬生生掰断的。铜钱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绿锈,几乎看不清原本的纹路和字迹,只有断裂处露出的金属内芯,在阳光下闪烁着暗淡的光泽。
半枚铜钱?为什么会被人特意塞进这么深的墙缝里?是小孩的恶作剧?还是……
林默的心跳莫名地加速起来。他捏着这半枚锈迹斑斑的铜钱,翻来覆去地看。除了断裂的痕迹,似乎并无特别。他下意识地用指甲刮了刮铜钱表面厚重的绿锈。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铜钱侧面,靠近边缘的地方,竟然裂开了一道细缝!林默一愣,手指稍稍用力一捏。
那半枚铜钱,就像一个设计精巧的小盒子,沿着那道细微的缝隙,从侧面裂开了!原来它并非实心,而是中空的,被人巧妙地做成了夹层!
林默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小心翼翼地将两半“铜钱”分开。里面,一张折叠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薄如蝉翼的纸片,静静地躺在其中。
他屏住呼吸,用指尖极其轻柔地将那张纸片拈了出来。纸片已经发黄变脆,边缘有些破损,但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辨。
那是一张戏票。
纸质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