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刷简陋。抬头印着几个模糊的繁体字:“同樂大舞臺”。中间是剧目名称,字迹有些晕开,但依稀可辨是《白蛇传》。最下方,印着日期:一九五八年十月七日。
一九五八年?林默的瞳孔猛地一缩。这个年份,比祖父留下的情书和照片还要早!这张戏票,是谁的?为什么会藏在这半枚特制的铜钱里,又被如此隐秘地塞进后院这堵破墙的砖缝中?母亲刚才的驻足和失神,是否与它有关?
无数个疑问如同沸腾的气泡,在他脑海中翻滚。祖父林振声、婉卿、父亲、母亲、这堵墙、这半枚铜钱、这张一九五八年的戏票……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碎片,此刻却在他眼前疯狂旋转,仿佛一张巨大拼图的零星一角,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引力。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尖锐的铃声瞬间打破了后院的沉寂,也打断了林默纷乱的思绪。他手一抖,差点没拿住那张脆弱的戏票。
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三个字:拆迁办。
林默盯着那三个字,又低头看了看掌心里那张承载着未知过去的戏票,第一次,对那个催促着他签字的电话,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近乎本能的犹豫。他按下接听键,拆迁办工作人员公式化的、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
“林先生吗?我们这边进度很紧啊,您家祖宅的评估报告和补偿协议早就发您了,您看什么时候方便过来把字签了?大家都等着呢,您这拖着也不是办法……”
屋外,推土机的轰鸣声似乎又近了几分,震得脚下的土地都在微微颤抖。林默握着手机,目光却再次投向那堵斑驳的老墙,又缓缓落在掌心那张泛黄的戏票上。一九五八年十月七日,《白蛇传》。一个被时光掩埋的故事,似乎正透过这张小小的纸片,向他发出无声的呼唤。
“我……再想想。”林默对着电话那头,声音有些干涩地吐出这几个字。挂断电话,他站在原地,久久未动。拆迁的催促像无形的鞭子抽打着现实,而手中这张来自半个多世纪前的戏票,却像一把钥匙,指向一个深埋在老宅地基下的、不为人知的过往。
第四章 地窖秘密
暴雨是在傍晚时分毫无征兆地砸下来的。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村庄的屋顶,酝酿了一整天的闷热终于被撕裂,豆大的雨点裹挟着狂风,疯狂地抽打着老宅的瓦片、窗棂和那棵枯瘦的梨树,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仿佛要将这栋摇摇欲坠的老屋彻底揉碎。林默站在堂屋门口,望着门外白茫茫的雨幕,雨水溅起的湿冷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泥土的腥味。屋内的灯泡闪烁了几下,挣扎着发出昏黄的光晕,随即“噗”地一声彻底熄灭,黑暗瞬间吞噬了所有角落。
黑暗和暴雨的喧嚣反而让林默纷乱的心绪沉淀下来。拆迁办的催促电话像一根刺扎在心头,而那张一九五八年的戏票,那半枚藏匿它的铜钱,以及母亲面对那堵墙时失魂落魄的背影,则构成了一个巨大的、无声的漩涡,拉扯着他。老宅的秘密,似乎远不止祖父那封情书那么简单。这栋房子,每一块砖,每一道缝隙,都像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他需要答案。就在今晚。
林默摸黑找到抽屉里的手电筒,用力按亮。一道昏黄的光束刺破黑暗,光柱里飞舞着细小的尘埃。他深吸一口气,潮湿阴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定了定神,光束转向通往后院的那扇小门。后院,那堵藏着戏票的墙,还有那个他几乎从未踏足过的、尘封多年的地窖入口。
小时候,母亲严厉禁止他靠近那个地窖入口,只说里面又黑又脏,堆满了没用的杂物。久而久之,那个盖着厚重木板的方形入口,在他记忆里就成了一个模糊而略带禁忌的存在。此刻,它却成了黑暗中唯一清晰的目标。
推开吱呀作响的后门,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点立刻劈头盖脸砸来,林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