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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攫住了他。他屏住呼吸,伸出两根手指,极其小心地探入树洞。指尖触碰到那粗糙、脆弱的纸页,带着泥土的湿气和岁月沉淀的腐朽感。他轻轻捏住那露出的纸角,屏住呼吸,一点一点地往外抽。纸张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他不敢用力,只能极其缓慢地挪动。时间仿佛凝固了,他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指尖那一点微弱的触感上。
终于,一张折叠起来的、巴掌大小的信纸被完整地取了出来。纸张早已失去韧性,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成齑粉。林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摊开手掌,将信纸平放在膝头,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信纸上的字迹是钢笔写的,大部分已经被雨水和时光侵蚀得模糊一片,墨迹晕染开来,形成一团团深褐色的污渍,几乎无法辨认。林默的心一点点沉下去,难道又是一场空?
他不甘心地凑得更近,几乎要把脸贴上去,眯着眼睛,在那些模糊的墨团和残存的笔画间努力辨认。一些零散的词语跳入眼帘:“……别了……此心……永……天地……” 断断续续,不成语句。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信纸的右下角。那里,在同样被水渍浸染的边缘,有两个字却异常清晰地保留了下来。那字迹,他刚刚在阁楼的日记本上见过!
工整,有力,带着一种属于年轻人的、试图克制却依旧流露的锋芒。
“永志”。
林默的呼吸骤然停止。他死死盯着那两个字,像是要把它刻进瞳孔里。永志。林永志。他的祖父。
这封藏在老槐树洞里六十年的信,是祖父写的?写给谁?芳姑?
一股寒意,比在泥水里摸到银镯时更甚,瞬间席卷了他全身。他猛地抬起头,环顾四周。午后的田野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庄稼的沙沙声。阳光依旧炽烈,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他低头,再次看向膝头那张承载着六十年时光和未解之谜的脆弱信纸,指尖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老槐树的枝叶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低沉的呜咽,仿佛也在无声地诉说着那个被掩埋的子时之夜。
第五章 被掩埋的真相
林默攥着那张脆弱的信纸,像攥着一块滚烫的炭。午后的阳光白晃晃地炙烤着大地,他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四肢百骸都僵住了。“永志”两个字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祖父,那个沉默寡言、脊背永远挺得笔直的老人,他年轻时的笔迹竟带着如此锋锐又绝望的气息。
他猛地从老槐树下弹起来,顾不上拍打身上的泥土,拔腿就往村里跑。风在耳边呼呼作响,田埂在他脚下飞快倒退。他只有一个念头:找老张!村支书老张,他一定知道些什么!那些讳莫如深的往事,那些村里老人闪烁的眼神,还有王老汉那句“土地有灵性”的叹息,此刻都像烧红的针,密密麻麻地刺向他。
他几乎是撞开了老张家虚掩的院门。老张正蹲在屋檐下,就着一盆清水搓洗沾满泥巴的胶鞋,被林默这副失魂落魄、脸色煞白的样子吓了一跳。
“默娃子?你这是咋了?被日头晒晕了?”老张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站起身,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林默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颤抖着将那张泛黄的信纸递了过去。他的指尖冰凉,触碰到老张粗糙温热的手掌时,老张明显愣了一下。
老张狐疑地接过信纸,凑到眼前。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模糊不清的字迹,最终也落在了右下角那清晰无比的“永志”二字上。一瞬间,老张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拿着信纸的手也跟着抖了起来。他猛地抬头看向林默,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震惊,有痛楚,还有一丝……林默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