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了那片田地里。月光比昨夜更清冷,将田野照得一片惨白。四周寂静无声,连虫鸣都消失了。他茫然四顾,脚下松软的泥土带着异样的凉意。就在这时,一阵若有似无的哭泣声飘了过来,断断续续,哀婉凄楚。
他循着声音望去,只见田埂的另一头,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一个年轻女子,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式蓝布衫,梳着一条乌黑的大辫子,背对着他。她的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的哭声在寂静的田野里显得格外清晰,像一根细针,扎进林默的耳膜,直刺心底。
“谁?”林默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想走过去看个究竟。
那女子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哭泣声戛然而止。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来。月光恰好被一片薄云遮住,女子的面容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阴影里,林默只能看到她苍白的下颌和微微颤抖的嘴唇。一股莫名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就在他几乎要看清对方面容的刹那,一阵冷风猛地刮过田野,卷起地上的尘土。女子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倏地变淡、消散,只留下那凄凉的哭泣声的余韵,在风中飘荡,最终也归于沉寂。
林默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冷汗。窗外,月光依旧清冷地洒在院子里,虫鸣声不知何时又响了起来。他抬手摸了摸胸口,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那个穿着蓝布衫、在月光下哭泣的女子身影,清晰地烙印在脑海里。是梦?可那哭声的悲切,那身影的孤寂,真实得让他心头发颤。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裤兜,那半枚冰凉的铜钱静静地躺在那里。他把它掏出来,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凝视着上面模糊的锈迹和残缺的轮廓。老张的话和王老汉的叹息,连同这诡异的梦境,像一团乱麻,缠绕在他心头。他烦躁地将铜钱扔回桌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他躺回床上,却再也无法入睡,只是睁着眼,望着窗外那片被月光笼罩的、沉默的土地,第一次感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
第三章 银镯的秘密
晨光刺破窗纸,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投下几道惨白的光柱。林默盯着天花板,眼窝深陷。后半夜他几乎没合眼,只要一闭眼,那蓝布衫女子凄楚的背影和消散在风中的呜咽声就清晰地浮现。桌上那半枚铜钱在晨光里泛着幽暗的绿光,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眼睛。他猛地翻身坐起,胸腔里那股烦躁被梦境浸泡后,发酵成一种更粘稠、更令人窒息的东西——一种混杂着恐惧和莫名好奇的压抑。
不能再待在屋里了。他胡乱套上沾满泥点的衬衫和西裤,抓起门后的锄头和水桶,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祖屋。清晨的空气带着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头的阴霾。他需要做点什么,用身体的疲惫来淹没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田里的杂草似乎一夜之间又蹿高了不少,在晨风里得意地摇晃。林默把锄头扔在一边,决定先引水灌溉。地头有条半干涸的水渠,连接着不远处的水塘。他挽起沾着泥浆的西装裤腿,跳进渠里,用锄头费力地清理着淤塞的烂泥和枯枝。渠底沉积的淤泥散发出浓重的腥腐气味,混合着水草的青涩,直冲鼻腔。他咬着牙,一锄一锄地挖着,汗水很快浸湿了鬓角,顺着下颌滴落在浑浊的泥水里。
就在他清理到靠近自家田埂的一段时,锄头突然磕到一个硬物。他以为是石头,不耐烦地用力一撬。一个圆环状的物件被泥水裹挟着,从黑色的淤泥里翻滚出来,在浑浊的水流中闪过一道微弱的银光。
林默的动作顿住了。又是硬物?他心头莫名一跳,弯腰伸手在冰凉的泥水里摸索。指尖触到一个光滑、冰凉、带着弧度的金属。他把它捞了出来,在水渠里涮了涮。淤泥褪去,露出一个沉甸甸、做工颇为精巧的银镯子。镯子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黑锈,但依然能看出流畅的云纹,接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