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地砸在他的心头。
第三章 土地低语
老槐树的晃动毫无征兆地停止了。
前一秒还在死寂空气中兀自颤抖的枝干,下一秒便凝固成静止的剪影,仿佛刚才那阵诡异的骚动从未发生。只有几片被抖落的嫩叶,打着旋儿,无声地飘落在滚烫的泥地上。陈默僵在窗边,指尖抠着粗糙的窗棂木框,直到那沉闷的、如同地底传来的摩擦声彻底消失,只余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撞击着耳膜。
“默娃子?”母亲的声音在堂屋响起,带着点疑惑,“你在西屋干啥呢?半天没动静。”
陈默猛地回神,深吸了一口屋内沉闷的空气,才勉强压下喉咙口的干涩。“没……没事,妈。”他放下撩着窗纸的手,转身离开窗边,将那本发黄的日记本紧紧攥在手里,纸张粗糙的触感提醒着他刚才所见并非幻觉。“就……看看爷爷的东西。”
母亲探头进来,手里拿着块抹布:“天快擦黑了,我去灶房弄点吃的。这老房子潮气重,夜里凉,你多穿点。”
陈默含糊地应了一声。看着母亲转身离开的背影,他低头再次翻开日记本,指尖停留在那几行反复出现的模糊字迹上——“老槐树下的誓言……不可忘。”窗外的老槐树沉默地伫立着,焦黑的裂口在渐暗的天光里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次日清晨,阳光白得刺眼,蝉鸣聒噪得令人心烦。陈默在院子里踱步,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那棵老槐树。它安静得如同任何一个乡村老树,昨夜那诡异的一幕仿佛只是他连日奔波疲惫下的错觉。他走到院子角落的老井边,井台是用几块巨大的青石板垒成的,边缘被经年累月的井绳磨出了深深的凹槽。他拧动辘轳,冰凉的井水被提上来,泼在脸上,试图浇灭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
就在他弯腰掬水时,目光无意间扫过井台内侧的石面。靠近井口下方,常年被水汽浸润的石壁上,刻着一些东西。不是孩童的涂鸦,也不是常见的吉祥图案。那是一些弯弯曲曲的线条,深浅不一,排列组合成一种奇怪的符号。有些像扭曲的树枝,有些又像某种难以辨认的古老文字。它们刻得很深,边缘已经被磨得圆润,显然年代久远。
陈默蹲下身,指尖小心翼翼地抚过那些刻痕。触手冰凉,带着井水的湿气。刻痕的走向杂乱却又似乎遵循着某种规律,像是某种……标记?或者地图?他掏出手机,对着石壁拍了几张照片,不同角度,不同光线。屏幕上的图像清晰了,那些符号在强光下显得更加神秘莫测。他试着在搜索框里输入描述,跳出来的结果五花八门,却没有一个能确切对应上。
这绝不是普通的装饰。一个念头在他心底升起。它和祖父日记里的“誓言”,和昨夜老槐树的异动,是否有关联?
接下来的几天,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如影随形。
每当黄昏降临,血色的夕阳将田野染成一片赤金,陈默站在老宅门口,或是透过西屋的窗户向外望去,总能在远处田埂的尽头,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布衫,戴着一顶破旧的草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面朝着老宅的方向,一动不动,像一截枯死的树桩。
第一天,陈默以为是哪个晚归的村邻。第二天,那身影依旧准时出现在同样的位置。第三天,陈默忍不住走出院门,朝着田埂的方向快步走去。田埂蜿蜒,野草没膝。可当他气喘吁吁地走到那个位置时,田埂上空空荡荡,只有几只被惊起的麻雀扑棱棱飞向远处稀疏的林子。晚风吹过,带着稻禾的清香和泥土的腥气,吹得他脊背一阵发凉。那个老人,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第四天黄昏,陈默没有再贸然追出去。他躲在院墙的阴影里,远远地望着。夕阳的余晖给那个佝偻的身影镀上了一层诡异的金边。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