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也还是个正在成长、不断认识这个世界的个孩子啊!
这一晃,就是四年。
皇太奶责之切的威压,皇姑丈不动如山的强大,华丽辉煌却冷冰冰的皇宫……杨侑,这个世界充满了对自己的恶意!
所以,这时候的他,并不在乎什么朝堂争论,其实最关心那些殿外的秋雨,发呆最好了哦。
一重秋雨一重凉,唉,不知道晴朗之后在御花园的上空,会不会有排成人字形的大雁飞过……
“崔给事中所言,确实有理。”
杨子灿终于放下茶盏。
声音平和,听不出任何情绪。
因为是小朝,他今天穿着一身简约的公服。
远游冠,绛纱单衣,配有金钩灞、假带、方心的王公革带,金缕璧囊,金纷坠玉,白袜,黑履。
整个人,看起来不像权倾朝野的魏王、太师、大将军,倒像是清隽小文官。
但这副打扮,配上他那张脸庞,形成一种奇异的威慑力。
这张脸,经过数年风霜磨砺后愈发棱角分明,却又因穿越者的身份而特有“平视感”,既出离又强大。
“兵农合一的府兵制,在开皇、大业初年,确实为我大隋立下汗马功劳。”
杨子灿缓缓站起,踱步到殿中央。
他的步伐不疾不徐,每一步都踩在某种看不见的节奏上。
“但崔给事中可曾想过——如今的大隋,还是开皇年间的大隋吗?”
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向文武百官。
目光,扫过一张张或赞同、或反对、或观望、或装睡的脸。
“开皇年间,我大隋在册人近六千万口。而如今——”
杨子灿的声音陡然清晰,每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铜磬上:
“永安元年,户部与各道安抚使司联合清查,全国在册人口,两千四百八十七万六千三百二十一丁口。”
“其中,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可服兵役、劳役的男丁,仅八百余万。”
殿内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
这个数字,虽然早有风声,但由杨子灿在朝堂上亲口说出,还是让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
“八百余万男丁,听起来不少。”
杨子灿继续道,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冷冽的嘲讽:
“但除去各地必需的农夫、工匠、商贾、读书人,除去因战乱伤残、疾病无法劳作者,真正能‘兵农合一’的壮丁,还能剩多少?”
“更不用说,经历数年战乱,各地田地荒芜,水利失修,若再将所剩不多的壮丁编入府兵,半耕半训。”
“崔给事中,您告诉我,这地,谁来种?这粮,从哪里来?”
崔明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杨子灿根本不给他机会。
“至于府兵‘不费粮饷?”
杨子灿笑了,那笑容里没有温度:
“确实,府兵自备衣粮、甲仗、马匹,战时出征,闲时务农,朝廷看似省了钱。但崔给事中可曾算过另一笔账?”
他伸出三根手指:
“其一者,府兵战力参差不齐。”
“自备的甲胄,有皮甲、有札甲、甚至有拿竹片充数的;自备的兵器,有好铁打造的横刀,也有生锈的柴刀;自备的马匹,有河西良驹,也有拉车的驽马。”
“这样的军队,打打山贼流寇尚可,若遇精锐之敌,如何抗衡?”
“其二,府兵服役、训练时间有限。”
“农忙时务农,农闲时训练,一年真正能操练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过两三个月。”
“而如今四方虽定,但西突厥虎视眈眈,吐蕃渐露锋芒,高句丽渊氏余孽未清,南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