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啸山为了治锦辰的罪,还专门让人去山下请了几个老木工来看,可怜五个老木工被带上山,腿都是软的。
黑山寨在南洲恶名远扬,官府围剿数次都无功而返,寻常百姓听见这名字都要绕道走。
如今被几个凶神恶煞的土匪拎上山,两个年纪大的木工吓得险些背过气去,还是四当家燕七笑眯眯说老人家莫怕,请你们来是看活儿的,才勉强定下心神。
辜放鹤早在此地等候,毕竟这件事不小,关乎寨子里还未长大成人的娃娃们。
陈啸山将人带到阁楼废墟前,沉声,“仔细看看,这柱子是怎么断的,若有半句假话……老子今日就叫你们有来无回。”
老木工们战战兢兢应了,在废墟里翻找起来。
虽是害怕,手上功夫却不含糊,将断裂的木料一块块拼凑,查看榫卯接口,敲击听声……
约莫半个时辰后,资历最深的那个老木工捡起一截断木,脸色有些古怪。
“大当家的,这柱子确实像是被人动过手脚,断口有撬压的痕迹……可是……”
“可是什么?”辜放鹤皱眉。
“可是这柱子内部早已腐朽!”
老木工擦了擦额头的汗,“您看这木芯,颜色发黑,纹理松散,分明是用了号称金玉在外的次等木,外头刷了漆看着结实,内里早就烂了!”
“还有,榫卯接合处留的空隙太大,根本承不住力……”
另一个木工也凑过来,捡起几块木料拼了拼,“是啊,就算这次不断,最多再撑半个月,整座楼必塌无疑!”
辜放鹤神色一沉,蹙眉不语。
陈啸山脸色铁青,盯着地上那截断裂的木头,半晌说不出话。
他身后的山匪更是面面相觑,神色惊疑不定。
陈啸山转向那几个木工,目光如刀,“你们确定,绝无看错?”
“小的不敢胡说!”年长的木工吓得扑通跪下。
半月……
陈啸山闭了闭眼,仿佛已经看到那些在楼里摇头晃脑念着天地玄黄的娃娃们,在倒塌中被掩埋的景象,顿觉后怕。
“可是……当年负责这阁楼的张木匠,是阮公子亲自引荐的,连图纸也是阮公子过了目的……”
三年前参与过学楼建成的土匪忍不住说。
燕七的娃娃脸此刻也绷得很紧,眉头紧锁,气鼓鼓插话,“说不定,阮大哥也是被那黑心肝的木匠给蒙蔽了,阮大哥那样好的人,怎么可能故意害咱们寨子里的娃娃!”
这话说得在情在理,众人神色稍缓。
是啊,阮公子仁心善性,三年前还救过寨子里的孩子,怎会故意用这等劣材,定是所托非人。
“对了,大当家,”站在后面的木工双手奉上一个物件,“在倒塌的东南角那堆碎木头底下,小的们捡到了这个。”
一枚刻着暗纹的羊脂白玉佩,丝绦末端沾了些灰尘。
辜放鹤的目光落在那枚玉佩上,眼底掠过细微波动,将那玉佩拿了过来。
他认得这枚玉佩。
那日锦辰被劫上山时,腰间坠着的便是此物。
彼时屋内火光交错,那玉色在他的衣衫旁流转,让人过目难忘。
“大哥,这是……锦辰的?”陈啸山忍不住问。
“嗯。”辜放鹤点头。
“果然是他!”陈啸山不解,“可他为何……为何当时不认?”
若他当时直言阁楼有问题,岂会闹到动手的地步。
辜放鹤将玉佩握在掌心,染上指尖的温度。
他抬眼,目光扫过陈啸山愤慨后怕的脸,“若锦辰那时认了,而真相还未查明,结局怕唯有一死。”
若是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