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啸山却丝毫不为所动。
他不同于这些后来收拢的,多半是走投无路才落草的普通匪众,是真正在边关沙场上见过血,从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
深知人不可貌相,江湖之大,能人异士层出不穷,焉知眼前这人不是用了什么隐蔽手段?
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陈啸山眼中厉色一闪,拔出腰间长刀,直直朝着锦辰劈砍而去。
这一刀速度极快,角度刁钻,封死锦辰左右闪避的路径,逼他要么硬接,要么露出破绽。
“少爷!!”被两个土匪死死架住的阿砚目眦欲裂,嘶声尖叫。
锦辰没有硬接,也没有施展出惊世骇俗的身法。
他被吓到了一般,踉跄着向后退去,步伐凌乱,身形却灵巧,险之又险避开刀锋。
而后,锦辰看见不远处正并肩走来的两人。
辜放鹤和柳眠风听到动静赶来,隔了十来步的距离停下。
辜放鹤见锦辰无恙,心头稍松。
身侧的柳眠风却用扇子轻轻虚拦了一下,声音带着惯有的笑意,“大哥不急,也正好看看,这位小公子……究竟有几分底细。”
辜放鹤脚步顿住,没再上前。
锦辰倒是跑到了辜放鹤这儿,躲到他身后,指着收刀而立的陈啸山。
“你能不能管管你这手下的脑子?”
辜放鹤垂眸,看着抓着衣袖的手,又看向锦辰的脸颊,还有色泽比平时更艳几分的唇,忽然觉得有趣。
这小公子昨日还敢摔他的门,今日倒学会告状了。
“你这是……”辜放鹤开口,玩味探究,“在向我告状?”
锦辰抬眼瞪他,理直气壮,“不然呢,今日敢凭空诬陷我撞倒了阁楼柱子,明日你们寨子里若是丢了鸡,死了狗,是不是也能随便赖到我头上。”
陈啸山见他竟倒打一耙,还躲到大当家身后,心中怒意更盛,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
“不是你做的,那你昨日傍晚,鬼鬼祟祟去学楼做什么?!”
锦辰从辜放鹤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回敬道:“我看那楼建得丑,好奇看看怎么了?你们寨子规矩这么大,连看看都不行?”
“你!”
陈啸山气结。
那学楼的一应图纸,木工,可是当年阮公子亲自推荐,费了些心思的,在这小混账嘴里,竟成了丑!
他不再看锦辰,转而看向辜放鹤,声音沉冷,“大当家,此事绝非巧合!此人行迹可疑,必须严查!”
辜放鹤抬手,示意陈啸山稍安勿躁。
“陈大哥,阁楼倒塌原因尚未查明,未必便是人为,你先带人仔细查验现场,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陈啸山眉头紧锁,看着辜放鹤,又看了看被他半护在身后的锦辰,猛地一甩袖。
“好,好!大当家既然发了话,我自当去查!”
“可大当家也需记得,有些人,光有张脸是没用的。”
说罢,陈啸山不再多言,带着手下,大步离去。
柳眠风慢悠悠摇着那把玉骨扇,几步走到锦辰与辜放鹤近前。
“锦公子莫气,莫气,”他嗓音带笑,目光在锦辰犹带薄怒的脸上转了转。
“我那二哥向来就是这么个炮仗性子,一点就着,眼里揉不得沙子,若有冲撞之处,我代他赔个不是。”
柳眠风从袖中取出一物,用扇子虚托着,递到锦辰面前,是一根玉簪。
玉质不算顶好,但雕工精巧,泛着清浅柔和的淡青色泽。
“今日偶然得了件小玩意儿,瞧着还算别致。”柳眠风笑道,“想着锦公子或许会喜欢,便赠予公子,也算……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