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凑过来“斋长!”
“老于。”郑墨不动声色的锁住架阁库的门,走到自个工房门口,打开门锁“进来坐。”
于昂拱手笑道“墨哥儿这趟辛苦,瞧着愈发持重了。” 这才在跟进来,关上门后,在下首坐了,姿态恭敬而不拘谨。
寒暄几句路途风物后,郑墨略敛了笑意,转入正题“这半年俺不在京中,有桩事心里总挂着。便是那‘题本案’的声气,老于可曾听到些什么新的动静?”
“哥儿不问,俺也正待细禀……”于昂闻言,神色也正经起来,身子微向前倾,低声将题本案前因后果娓娓道来。见郑墨凝神倾听,又补充道“这半年来,表面瞧着是淡了,但私下里,确有些蛛丝马迹,与先前颇不同。坊间新出了几部戏文、评话,暗里将那题本之事,演成了忠臣蒙冤、义士怀才的段子,流传颇广。”
郑墨手指无意识地轻叩桌面,他看向于昂“这些风声,可摸着来路了?”
于昂摇头“皆是水面下的涟漪,难寻确切源头,只知那戏文是从南边传过来的。”
郑墨点头,不再多问细节,只道“老于留心便是,此事不急,也急不得。俺们心里有数就好。” 言罢,从褡裢里取出一包原本它用的银子,推了过去“半年辛苦,老于且拿去吃茶。”
于昂也不推辞,起身接过,利落一揖“谢哥儿赏。有事尽管吩咐。” 见对方再无它话,便知机地退了出去。
郑墨独坐书房,目光凝于虚空。《逸闻斋》那篇文字,他岂会不在意?只是情势未明,万不能露了形迹。这半载音书迟滞,边九经、谢仪二位又语焉不详,他仅晓得十七叔局面翻转,其中关窍却如雾里看花。直至此刻,将于昂所禀零星线索与先前所知一合,那骇人的轮廓方骤然清晰。
原来年初那场震动朝野、褫侯夺爵、赐死显贵的风潮,其票拟竟非出内阁,朱批不经司礼监,连抄发都绕过了刑科!此等非常之举……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劈入脑海,去年底他亲手呈予十七叔的那道赐死荆王的题本旧案!若非亲历朝鲜种种,郑墨绝不敢作此想;可如今,他几乎能断定此番翻云覆雨的手笔,必出自十七叔无疑。
一念及此,郑墨心头剧震,继而一股钦佩与寒意交杂涌起。果然是俺叔,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见血封喉。果然是俺叔,料事如神,在先帝尚在之时,就已经预料到了乾清宫中的一切,提前从容布局。果然是俺叔,借力打力引那张文宪穷追三位阁老与‘题本案’之牵扯,终成今日舆论之势。果然是俺叔,隐忍至此,哪怕年初那般险恶,依旧岿然不动。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昨夜踏入左郑第二门时,十七叔于阶前遥望‘风林火山’匾额那沉静的一瞥,此刻蓦地重回眼前。郑墨怔然,对那四个字,对十七叔其人其心,忽有了一层更深更凛的了悟。
瞅瞅天色,眼瞅着正午了,郑墨估计十七叔还在尚家,决定找程修撰问问。道报斋本来就是他自个的产业,也不怕对方晓得。
走出报斋,郑墨就瞅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正要询问车夫是否上工,有人从车窗探出头“郑斋长!”
郑墨辨认片刻,笑着拱手“姻兄。”来人正是金二娘的兄长金大郎。
皇明土着大战穿越众三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