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倒不是怀疑题本案是郑中堂自导自演,而是感觉对方这是相机而动。跟在郑中堂跟前半年多,他发现对方能力或有欠缺,但是论抓住机遇的本事无人可比。
当事时,没了弘治帝支持的郑中堂在朝堂上如同无根浮萍,稍有不慎就是被逐出朝堂万劫不复。而有了题本案,一切就不同了。内阁需要对方证明清白,陛下需要对方来制衡刘首揆等人。
若真的如同张文宪猜测的,那么中堂这手先抑后扬玩的漂亮。旁人就算看清楚了,也学不来,挑不破。没法子,太过凶险。稍有不慎,就是人仰马翻。哪怕是中堂,当时也被百官视同瘟神,避之唯恐不及。
同时也哀叹自个短时,疾风知劲草。他当时看不破,选择了离开,日后只怕再难获取对方的信任。好在中堂体谅,非但没有责怪,反而在离开京师时,将整个报斋交给了他来打理。不过对方的这种信任是有度的,再不可能像去年一般了。也因此,张文宪如今一改之前的谨小慎微,着力与郑墨合作。为的不是报斋,而是巩固和郑墨的关系。
两次大功,郑墨都忍住了,这眼瞅着就是奔着举业去的。有了郑直的支持,张文宪毫不怀疑郑墨明年秋闱一定高中。倘若对方再接再厉,中了进士,必然成为郑直得力助手。张文宪与郑墨互相扶持,郑直才会留意到他,才会在关键时候,愿意帮把手。
郑墨又和张文宪聊了一会,这才走出后院。张文宪讲的头头是道,他却反而更加顾虑重重,生怕自个莽撞,坏了十七叔的筹划。朝鲜之行表明,十七叔看的比他们深多了,可不要最后帮了倒忙。
郑墨一边琢磨一边返回工房,途经书坊时,余光忽瞥见墙角堆积的废报中,露出一角醒目标题《或曰保国公案》。他脚步微顿,心生些许好奇,转身走去,自故纸堆中抽出那份已然停刊的《逸闻斋》旧报,日期是今年三月。
郑墨初时只觉此文满纸荒唐,语焉不详中竟敢暗指保国公或有冤屈,不由嘴角微哂,随手便要掷回。然目光扫过末尾一段时,却猛地一凝,手上动作顿时停住。那白纸黑字赫然写着“……倘赐死一公三侯四伯三首辅元子之题本有假,赐死保国公之题本为何不能有假?”
郑墨心头蓦地一跳,先前那份漫不经心顷刻消散。他捏着报纸边缘的手指微微收紧,立即收回臂膀,就着院内阳光,将这篇‘胡言乱语’从头至尾,一字一句,重新细细读了起来。
待读完之后,郑墨嗤之以鼻,将报纸一扔,大步走进道报斋。对襄理贾仁道“把老于找过来。”言罢,直接来到二楼。却没有进自个工房,而是旁边的架阁库,这里有从道报斋创刊,到如今每一期的报纸留存。
郑墨掩上架阁库的门,于堆积的旧报中迅速翻检。目光所及,心下渐沉。原来这《道报斋》自二月中以来,竟连篇累牍,于‘题本案’一事上穷追不舍。纵使五月间十七叔朝鲜建功的实信传回京师,该报仍于头版辟出固定位置,持续跟进,其笔锋所向,已隐隐牵涉内阁。张文宪此番,是真押上了血注。
外人虽多不知京师报业泰半操于他手,那张文宪亦早在年初便作出与十七叔划清界限的姿态,然则《道报斋》与《文报斋》之间的渊源,明眼人心照不宣,并非彼此表态便可全然撇清。彼时郑墨自个儿远在朝鲜,音讯迟滞。这张文宪即便按兵不动,尚难保不被有心人以‘瓜蔓’之术牵连;如今他竟这般迎头而上,甘为锋镝……
郑墨默然伫立,阁库内尘埃浮动。他仿佛能看见张文宪在京城舆论场中孤注一掷的身影。亦更能感到,十七叔远在千里之外,那落子布局时算无遗策的深意与引而不发的力量。这潭水,比他所见所想,更深更浑。
正看着,外边传来动静。郑墨将报纸重新放好,走出架阁库,果然于昂已经等在他的工房外边。瞅见郑墨,对方一愣,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