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病危的消息如惊雷滚过京城,半日便传遍九街十八巷。各府邸门前车水马龙,官员们或免冠赤足急奔皇宫打探消息,或闭门密议对策,连空气都透着山雨欲来的紧张。吏部尚书沈敬之得知消息时,正与陆文渊审阅新科进士名册,他当即搁下笔,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黑渍:“速备车,入宫。此时太子最需朝臣同心支撑,咱们万不能乱了阵脚。”
养心殿偏殿,方明将诊脉结果逐字陈述,声音艰涩如磨石:“陛下脉象虚浮无根,肺腑积劳成疾,加之早年征战落下的箭伤旧患,如今暑气乘虚而入,已是油尽灯枯之兆。臣拟用‘参附汤’吊命,但需以千年野山参为引,方能暂缓元气耗散之势。”
“千年野山参乃稀世珍宝,内帑中仅有一支,还是当年谢太保平定西北时,西域诸国献上的贡品。”户部尚书周霖眉头紧锁如川,“臣即刻命人驰马去取,但此药终究是治标之策,仅能续命,还需另寻固本之法。”他目光扫过几位御医,语气恳切,“诸位皆是国手,还望群策群力,共寻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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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医们面面相觑,冷汗浸湿了衣领,其中一位年长者颤声道:“臣等愚钝,唯有以针药交替维系。只是陛下龙体已虚如薄纸,针灸稍有差池便可能……”话未说完,便被萧燊沉冷的声音打断:“朕信方院判的医术。即日起,太医院全员轮值,药材由户部全权调配,凡推诿延误者,以欺君论处,格杀勿论。”
方明眼中燃起决绝之火,他取出银针刺入自己腕间试毒,沉声道:“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请太子殿下屏退左右,臣要施针急救。”萧燊挥手让众人退下,独留一名亲信内侍在侧,自己则守在殿外廊下,脊背挺得笔直如松,目光如炬地盯着殿门,任凭汗水顺着鬓角滚落,浸湿了月白色的朝服。
两个时辰后,殿门缓缓打开,方明走出时双腿发软,脸色苍白却带着喜色:“太子殿下,陛下脉象暂时稳住了!千年参汤已灌下,接下来需静养,切不可再受惊扰。”萧燊长舒一口气,当即下令:“传朕旨意,养心殿方圆百步设禁军守卫,非朕与沈尚书、楚尚书不得入内。”
帝王病危的消息终究封锁不住,朝堂上渐渐生出流言蜚语,如暗潮般涌动。礼部尚书吴鼎借故告假,私下在府中召集几位守旧老臣,密室之内,他捻着山羊胡,语气暧昧如雾:“太子虽总摄国政,但毕竟尚未正位。如今陛下病危,万一龙驭上宾,国无长君便会生乱。咱们需早做打算,不能让那些新政歪风,动摇了祖宗基业。”
这番话未出半日,便通过锦衣卫的眼线传到魏彦卿耳中。他一身玄衣,悄无声息入宫禀报萧燊:“陛下病重,宵小之辈已开始蠢蠢欲动。吴鼎暗中联络十余名旧臣,似有拥立年幼皇子之意,妄图架空太子。臣已命锦衣卫布下暗哨,若有异动,可当场拿下,人赃并获。”
萧燊正在批阅奏折,闻言抬眸:“不必打草惊蛇。吴鼎虽固守旧制,但无实据在手,贸然处置只会引发朝臣恐慌。你继续盯着便是,若他敢干涉朝政,再动手不迟。”他将一份奏折推给魏彦卿,“这是江南漕运改革的奏报,你看看,有没有魏党余孽暗中作梗。”
与此同时,大将军蒙傲正坐镇京营帅帐,他接到萧燊的密令时,正亲手擦拭腰间佩刀。寒光映着他刚毅的面庞,当即下令调遣三万禁军入城,分别驻守宫门、太仓与兵部衙署,形成铁三角防御。“太子殿下放心,京营防务有我蒙傲在,就算天塌下来,也能为殿下护住这朝堂安稳。”蒙傲对着传令兵沉声说道,手中虎符在阳光下泛着凛冽寒光。
尚书令楚崇澜则在尚书省召集六部主官,厉声强调:“陛下虽病重,但太子主持朝政已久,各项新政成效显着,这是有目共睹的。谁若敢在此时兴风作浪,便是与朝廷为敌,与百姓为敌。各部需各司其职,不得有半分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