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谢渊的遗愿。
片尾
萧燊取来谢渊的端砚,砚台是端溪的老坑料,磨出来的墨汁浓黑发亮,他亲手磨墨,磨了一百圈,墨汁沾在指尖,像谢渊当年教他写字时,沾了他一脸的墨,谢渊笑着说 “陛下,写字要用心,不是用手,治天下也是一样”。他执笔写 “忠肃安邦” 四字,仿谢渊的楷书,笔锋刚劲,每一笔都透着力量,“肃” 字最后一笔拉得极长,像雁门关的城墙,绵延万里,一滴泪落在纸上,晕开了 “安” 字,墨汁化开来,像水波,像漕渠的水,他抬手拭泪,指腹蹭过纸面,墨汁沾在指尖,说 “谢渊,你看,边关安了,百姓也安了,你说的话,我做到了,你在天上,看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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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幅覆在供案,墨香混着檀香,在殿内漫开,萧燊燃香三炷,声音庄重如对天地,如对万民:“请谥忠肃,入庙永祀”。话音与雪落声相和,落在青石板上,落在灵位上,落在十年的思念里,在殿内久久回响。供毕,降书与捷报用青锦绳系好,青锦是谢渊当年的官袍料,系得严严实实,贴在谢渊监修的青砖墙上,墙砖是谢渊当年亲自选的,坚如磐石,这份捷报,贴在这里,至来年春初归档入 “忠肃阁”,与谢渊的遗策一同传世,传至千秋万代。
卷尾
秘殿供礼,岁岁年年无间断,萧燊登基为帝,日理万机,批阅奏折至深夜,却从未废弛过一次供礼。他依旧寅时起身燃香,看着檀香的烟绕着灵位转;辰时置晨供,亲手布好每一碗饭,每一盘果;午时携供品与谢渊 “共食”,把百姓的好消息说给他听;酉时添晚香,把政务的烦忧讲给他听,十年如一日,从未变过。那套 “素服净手示诚,亲布供品示敬,香尽三炷示念” 的规制,成了皇室秘仪,写进《大吴祀典》的绢页里,用朱砂标红,唯帝王亲传,不可外泄。宫内人都知,偏殿的檀香,比文华殿的朝香更让帝王上心,打扫的内侍都被叮嘱,轻手轻脚,莫扰了殿中的忠魂,莫惊了帝王的思念。
萧佑幼时,常被萧燊携入偏殿。五岁的孩子穿着小小的素色常服,布料是父亲亲自选的,软得像云,小手被父皇握着,暖融融的,父亲的掌心有一层薄茧,是常年握笔、握香铲磨出来的。萧燊执他的手抚灵位,教他认 “谢渊” 二字,教他净手要三浸三拭,指尖要擦到指缝;教他燃香要心诚,火星要稳;教他布供要轻,瓷碗不能碰出声响。萧佑睁着好奇的眼,眼珠子转来转去,问 “父皇,太保是好人吗?”,萧燊笑着点头,俯身给他讲谢渊治水、戍边、护百姓的故事,讲 “民为邦本” 的道理,说 “凡供,非为形式,为记其功,承其志。待你亲政,此礼不可废,这份初心,也不可丢”。萧佑似懂非懂地跟着燃香,香灰落在袖口也不在意,小手举着香,举得高高的,像举着一盏灯,只知道父皇敬重的人,他也要敬重,父皇守着的诺,他也要守着。
有一次,他学着父皇的样子,对着灵位说 “太保,我会好好学,以后也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还把自己吃的糖糕放在供案上,糖糕上还沾着他的口水,说 “太保,这糖糕甜,你尝尝,是母后做的”。萧燊站在一旁,看着儿子的小小身影,又看着灵位,眼底泛起温柔的笑,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掌心的温度传过去,说 “谢渊,你看,后继有人了,大吴的百姓,会一直安好,你的遗志,会一直传下去”。那一天,偏殿的檀香燃得格外旺,烟绕着灵位和孩子的身影,转了一圈又一圈,像谢渊在回应,像谢渊在守护。
偏殿的檀香年年燃烧,与文华殿的朝香遥相呼应,在京城上空织成无形的脉络,络着百姓的平安,络着江山的安稳。供案上的四时之物,春有青松芽,夏有鲜菱角,秋有新麦粒,冬有暖米粥,皆载着 “民为邦本” 的初心,载着十年的思念;那套严谨的礼仪,每一个动作都刻着 “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