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望他们安乐”,萧燊如今登高,站在宫城的角楼上,望的是万里江山,望的是百姓安乐,可身边却没了那个陪他喝酒的人,只有风里的酒香,像当年的味道。
“三斟酒” 礼,一斟敬天地,酒洒在殿外青松根下,渗进土里,像给谢渊敬了一杯,松针上的露水沾了酒,香得蜜蜂都绕着飞;二斟敬灵位,萧燊持盏躬身,酒盏举至眉齐,腰弯至九十度,酒液洒在灵前青石,青石上的纹路吸了酒,留下一圈深色的痕,像谢渊的笑纹;三斟自饮,米酒醇香在口中散开,却品出了涩,他仰头饮尽,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去,烫得喉咙发疼,说 “谢渊,这杯酒,我替你喝了,你当年说的话,我都记着,都做到了”。
而后他将众臣请编《忠肃公集》的奏疏放供案,奏疏是沈敬之老大人亲手写的,字迹苍劲,签章鲜红,是众臣的心意,奏疏里写着 “谢公遗策,泽被万民,当编集成书,传之后世”。他摸着奏疏,指尖拂过众臣的签章,说 “谢渊,你的法子,不会丢,我会让后世都记得,你是怎样的人,记得你为百姓做的一切,记得‘民为邦本’这四个字”。
酒过三巡,老皇帝萧桓来了,鬓角的白霜在烛火下格外显眼,手里捧着一炷沉香,是谢渊出使南疆时送的,用檀木匣藏了二十年,未舍得用,匣子里还留着南疆的花香。萧桓行礼时动作迟缓,却依旧严谨,深深一揖至九十度,腰弯得像一张弓,将香插入香炉,与萧燊的香成正四方,这是 “君上亲供” 的殊礼,大吴开国以来,唯谢渊享此殊荣。父子二人静立殿中,无人言语,只听檀香燃烧的 “滋滋” 声,烛火的光映着两人的身影,一个鬓角染霜,一个眼底沉郁,都念着那个一生为国的人。待烟绕灵位三圈,才并肩退去,走在廊下,萧桓拍了拍萧燊的肩,掌心的温度传过来,只说 “你做得对,谢渊,是大吴的忠臣,是朕的错,当年不该疑他”,萧燊点头,喉间发紧,说不出话,他知道,父皇也念着那个敢犯颜直谏的谢渊,念了十年,悔了十年。
冬至雪日,朔风卷着鹅毛雪扑在琉璃瓦上,“呜呜” 作响,像雁门关的风,卷着十年的思念。边关捷报八百里加急至京,送报的驿兵摔在宫门前,手里还攥着红绸封套,封套上的 “捷报” 二字,在白雪中红得像火,像谢渊当年染血的铠甲。萧燊着朝服入殿,玉带系得更紧,玄色朝服的金龙在烛火下生辉,龙鳞的纹路里,还沾着一点松针的绿,是清晨去偏殿时沾的。他将鞑靼降书与西北捷报分置灵位两侧,降书是鞑靼首领亲手写的,字迹潦草却透着臣服,按着手印的地方,还沾着草原的泥;捷报是林锐与赵烈联名所书,字里行间满是振奋,“雁门关下,鞑靼不敢南望,边关固若金汤”。两份文书与 “民为邦本” 拓片成三角,是谢渊 “忠策护民,武功安邦” 的理念,如今终于实现了,谢渊当年的夙愿,十年后,终于成真。
供案中央添了谢渊的紫毫笔,宣州贡品,笔杆紫竹被谢渊的手温养得包浆发亮,笔尖的毫毛是黄鼠狼尾毛,坚韧有力,是他批《守边录》用的,萧燊平日处理军务也用这支笔,笔尖划过奏折,像谢渊在身边指点,说 “陛下,此处该调兵,此处该安民”。此刻置供,是 “承其笔,继其志”,让谢渊看看,他用这支笔,守住了边关,护住了百姓。秦昭随行入殿,铠甲沾着边关风雪,冰碴子融水滴滴答答,落在青石地上,晕出一小片湿痕,他单膝跪地添香,双手举香过顶,香是寒山寺的贡香,燃得旺,他的声音带着哽咽,说 “谢公,捷报来了,雁门关安了,您当年守的边关,如今固若金汤,您当年教我的兵法,我用了,打赢了,您可以安息了”。秦昭是谢渊提拔的,当年犯了军规要被斩,是谢渊连夜骑马赶了八十里路,跪在帅帐外求情,救了他的命,教他兵法,教他 “为将者,护百姓为先”,这份恩,他记了一辈子,用一辈子守着雁门关,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