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4章 曩昔同饕民脂竭,今朝索命魂休(3 / 7)

迫他抬头。那只手冰凉刺骨,像抓着一块寒冰,鎏金牌被按在他眉心,硌得生疼,“陛下别急,证据这就来。”说罢抬手一抓,枕头下的贪腐秘账竟凭空飞到他手里,纸页“哗哗”作响,风从窗棂灌进来,吹得账册翻到江南盐税那一页。“您看这页,二百万两,臣贪了吗?贪了!”鬼魂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尖啸,“可一百万两给您修暖阁金砖,那些金砖是江南上等的澄泥砖,每块都浸过桐油,暖阁冬天比别处高五度;一百万两替您堵言官的嘴,那个说您‘奢靡’的御史,臣给您安了个‘通敌’的罪名,您二话不说就批了‘斩立决’——您冬日常去暖阁饮酒,那地砖下埋的不是金子,是百姓的骨头,是御史的血!”

他用枯骨似的手指戳着账册,黑血滴在纸页上,晕开“西北军饷”四字,像给那四个字镀了层血膜。“还有这页,您朱批‘知道了’的密报,”鬼魂的声音又沉了下去,带着阴恻恻的笑,“臣照着您的意思,把劝您节流的户部尚书定了贪腐罪——抄家时只搜出几箱旧书、半床破棉,他临刑前还在喊‘陛下明鉴’,声嘶力竭。您当时在做什么?在御花园赏魏进忠献的牡丹,说‘今年的花开得比去年好’。您不也没说半个不字?”

萧桓的脸霎时惨白如纸,喉咙像被鬼手掐住,半个字都吐不出。户部尚书临刑的模样突然清晰——白发苍苍的老人跪在刑场,脖子挺得笔直,喊“陛下明鉴”时,唾沫星子溅在刽子手的刀上。那时他只当是老臣负隅顽抗,如今魏进忠的话像钢钉,狠狠扎进心口。魏进忠的鬼魂突然狂笑起来,笑声像破锣敲在空庙里,震得殿内烛台都晃,烛火的影子在墙上乱舞,竟似有无数冤魂在光影里哭号。“陛下当年信臣的话,不是臣说得真,是臣说的全是您爱听的!”鬼魂笑得前仰后合,腐肉掉得更凶了,“您厌弃老臣唠叨,臣就帮您除了;您想添宝贝,臣就帮您贪来;您想稳龙椅,臣就帮您斩异己——这君臣一场,您怎好卸磨杀驴?”

鬼魂把账册往御案上一摔,纸页撞在墨砚上,浓黑的墨汁溅了出来,落在“西北军饷”四字上。他抬手抓过烛台,将烧红的烛头按在金砖上,“滋啦”一声,青烟冒起,带着焦糊的气味。他掌心突然沁出黑血,顺着指缝滴在发烫的金砖上,笔走龙蛇般写下“共犯”二字。血渍落地即凝,红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萧桓眼睛生疼。那两个字歪歪扭扭,却力透砖缝,仿佛要刻进养心殿的地基里,刻进他的帝王骨里。

“陛下骂臣祸国殃民,可若不是您宠信,臣能权倾朝野?若不是您默许,臣能贪得盆满钵满?”鬼魂飘到殿中,身影在烛火下忽明忽暗,竟化作数个虚影,每个都举着不同的赃物——鸽蛋大的夜明珠、赤金暖炉、绣金锦缎,“这些东西,您哪样没沾过?夜明珠您赏了宠妃,暖炉您放在了暖阁,锦缎您做成了龙袍!臣是您养出来的恶犬,替您咬遍所有挡路的人,如今狗死了,您倒想做干净的主人?”他的声音突然尖利起来,像指甲划过玻璃,“您的龙椅,是用臣贪来的钱垫稳的;您的圣名,是用臣的头颅换来的——您凭什么骂臣奸佞?”

话音刚落,殿内突然刮起一阵黑风,烛火瞬间熄灭。再亮时,养心殿竟变成了金銮殿,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刺得萧桓睁不开眼。他身着龙袍坐在御座上,腰间系着的玉带是魏进忠送的,嵌着七颗鸽血红宝石。下面站着的魏进忠油光水滑,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哪有半分鬼魂模样?他捧着奏折高声唱喏:“陛下,江南织造贪墨,臣已查明,赃款百万两,可充入内库,供您修造宫苑!”阳光照在他的顶戴上,晃得人眼晕。

御座上的自己漫不经心挥挥手,声音带着少年帝王的骄纵,指尖摩挲着玉带上的宝石:“魏卿办事,朕放心。内库空虚,这些赃款正好添些宝贝——听说番邦有罕见的祖母绿,你替朕寻来。”那时的魏进忠满脸堆笑,磕头如捣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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