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市里重点工程项目正式启动咱们林家庄就在规划的核心区(24 / 25)

垣,看着尘土飞扬中,他生活了四十多年的家园彻底消失。心,像是被挖空了一块,但空荡的地方,又似乎被一种更沉重的东西填满——那是祖父祖母沉甸甸的期盼。

在老梨树被移走的前一天,林守成独自一人,带着一块从后山采来的青石,回到了原地。他用凿子,在青石上一笔一划地刻下:

林德昌 陈素芬 伉俪

长眠于此

清白永存

孙 林守成 敬立

没有生卒年月,没有多余的话。他将青石深深埋入梨树曾经扎根的泥土里。这里,将是他们最终的归宿,也是真相的起点。

搬迁前夜,临时租住的县城安置房里,妻子王秀兰默默收拾着最后的零碎物品。儿子小磊已经睡熟。这段时间的风波,让这个家经历了前所未有的震荡。王秀兰看着丈夫沉默而疲惫的侧脸,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明天一早的车。早点睡吧。”

林守成却站起身:“我带小磊出去一趟。”

“这么晚了,去哪儿?”

“回村里,再看看。”

夜色深沉,月光如水银般泻在已成废墟的柳溪村。瓦砾遍地,断墙兀立,唯有那方新立的青石墓碑,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林守成牵着儿子小小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曾经熟悉的、如今却面目全非的土地上。

“爸爸,这是哪里?好破啊。”小磊仰着小脸问。

“这里,是爸爸的老家。”林守成蹲下身,指着那片废墟,“你看那边,以前是咱们家的院子,门口有棵大枣树,你奶奶总在树下给你纳鞋底……那边,是李婆婆家,她做的米糕可香了……”

他牵着儿子,慢慢走着,指着每一处残存的痕迹,讲述着它曾经的模样,讲述着发生在这里的、属于这个村庄的悲欢离合。最后,他们停在了那块青石墓碑前。

“小磊,跪下。”林守成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庄重。

小磊懵懂地跟着父亲跪下。

“磕个头。”林守成率先俯下身,额头轻轻触碰到冰冷的泥土。小磊也学着父亲的样子,笨拙地磕了一个头。

“记住这个地方,小磊。”林守成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这下面,睡着爸爸的爷爷和奶奶。他们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人,他们被人冤枉,受了很大的委屈,最后……死在了这里。这块石头,是爸爸给他们立的碑。你要记住,你的根在这里,你的血脉,连着他们。以后无论你走到哪里,都不能忘了。”

小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手好奇地摸了摸冰凉的墓碑:“爷爷,奶奶……”

林守成将儿子紧紧搂在怀里,望着月光下寂静的废墟和那方孤零零的墓碑,泪水无声地滑落。他带走的,是这片土地最后的记忆。

一年后,《地契上的秘密》一书悄然出版。没有华丽的宣传,只有朴素的封面和沉甸甸的文字。林守成用平实却充满力量的笔触,详细记录了铁盒的发现、井底的秘密、老梨树的刻痕、两张矛盾的地契、红旗镇陈阿婆的证言,以及养父林大牛临终前的忏悔。书中附上了所有关键证据的照片——泛黄的地契、字迹模糊的信件、领养证明、以及那份浸透泪痕的“赎罪书”。历史的尘埃被拂去,1948年发生在柳溪村西坡的那场因土地而起的诬告、批斗和殉情惨案,第一次完整地、赤裸裸地呈现在世人面前。

这本书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巨大的社会反响。历史的真相,人性的复杂,对公正的追问,引发了广泛的讨论。在舆论的压力和确凿的证据链面前,相关部门启动了复查程序。数月后,一纸迟到了半个多世纪的平反通知书,终于送达林守成手中。林德昌与陈素芬的名字,在官方档案里,终于洗脱了强加的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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