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谁要是真心碰了它们就能看见这片土地连着筋带着血的事儿(12 / 21)

,声音低沉却清晰:“这树……是老祖宗留下的。它不结果了,但它是条命。砍了它,除了当柴烧,还能有啥用?”

“啥用?破四旧!这就是最大的用处!” 红袖章青年唾沫横飞,“我看你就是舍不得你这点‘祖业’!还想当地主老财?给我砸!”

另外几个人立刻上前,粗暴地撕扯祖父刚刚绑好的草绳和木板,举起手中的棍棒就要朝那受伤的枝桠砸去!

“住手!” 一声凄厉的女声响起。一个穿着同样朴素、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从旁边的小屋里冲了出来,张开双臂死死护在树干前。是祖母!她瘦小的身体在几个高大的红袖章面前显得那么单薄,眼神却像护崽的母狼一样凶狠决绝。“要砸树,先砸死我!”

“嘿!还有个老顽固!” 红袖章青年恼羞成怒,一把揪住祖母的衣领,“滚开!别妨碍革命!”

祖母死死抓住树干,指甲几乎要抠进树皮里,任凭对方如何拉扯推搡,就是不肯挪动半步。她嘶喊着:“这是我们林家的根!你们不能毁!守业!守业!”

祖父目眦欲裂,怒吼一声就要冲上去。画面却在此刻猛地一转,变得混乱而模糊。刺耳的咒骂声、拉扯声、棍棒挥舞的破空声交织在一起。混乱中,不知是谁狠狠推了祖母一把,她的头重重撞在母树坚硬粗糙的树干上!发出一声沉闷的、令人心碎的钝响。

祖母的身体软软地滑倒在地,额角迅速洇开一片刺目的鲜红。

“阿芳!” 祖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抱住祖母瘫软的身体。那几个红袖章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一时停下了动作。

画面再次切换,色调变得更加阴郁灰暗。一间光线昏暗的土屋里,祖母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脸色灰败,气息微弱。祖父守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和无助。祖母艰难地抬起手,颤抖着指向自己心口的位置,嘴唇翕动,似乎在说着什么。祖父俯下身,凑近她嘴边,听着,然后用力点头,泪水无声地滑落他沟壑纵横的脸颊。

祖母的手最终无力地垂落。祖父像一尊瞬间失去生气的石像,僵在原地。过了许久,他才缓缓俯身,将脸深深埋进祖母尚有余温的颈窝,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的呜咽声在死寂的土屋里回荡。

记忆的洪流并未停止,画面再次流转。这一次,是在一个寂静的深夜。祖父独自一人,在母树下挖了一个深坑。月光惨白,映照着他孤独而佝偻的身影。他小心翼翼地将一个用蓝布包裹的骨灰坛(林穗认出那蓝布和陈阿婆包裹日记本的一模一样)放入坑中,然后,他跪在坑边,用颤抖的双手,捧起坑旁湿润的泥土,一捧,一捧,覆盖上去。他的动作缓慢而庄重,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每一捧泥土落下,都伴随着他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哽咽。

“阿芳……回家了……咱守着园子……守着……” 他含混不清地低语着,泪水混着泥土,一起落入坑中。

最后一捧土盖平。祖父没有立刻起身。他长久地跪在那里,额头抵着新翻的泥土,肩膀无声地耸动。月光下,他抬起沾满泥污的手,紧紧攥了一把混合着祖母骨灰的泥土,攥得那么紧,指关节都泛出青白色,仿佛要将这最后的连接融入自己的骨血。

画面最终定格在祖父临终前的场景。他躺在老宅的床上,形容枯槁,生命的气息如同风中的残烛。他的意识似乎已经模糊,嘴唇无声地开合着,呼唤着“阿芳”。然而,他那双枯瘦如柴的手,却始终紧紧攥着,指缝里露出深褐色的泥土——正是从母树下带回的、混合着祖母骨灰的泥土!直到最后一口气息消散,他攥着泥土的手,也未曾松开。

汹涌的记忆洪流骤然退去。

林穗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体猛地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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