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片刻后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中带着置疑话回忆那年(1 / 14)

土地记得

第一章 拆迁通知

办公室的空调永远开得太足。陈默松开一丝领带,指尖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句号,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跳成19:48。项目进度报告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行政助理小张正好把那个蓝色文件夹放在他桌角。

“陈主管,柳塘村的征收文件。”女孩的声音带着刚入职的拘谨,“法务部说需要您先过目签字。”

陈默“嗯”了一声,没抬头。文件夹封面上印着公司猩红的LOGO,底下是宋体加粗的“柳塘村旧改项目一期征收确认书”。他翻开内页,密密麻麻的条款和数据像蚁群般爬满纸张,直到翻到附件页,一张泛黄的宅基地扫描件突然刺进视线——门牌号码被红圈着重标出:柳塘村西三巷7号。

钢笔在指尖转了个圈。十年没回去了吧?上次见那栋老屋还是祖父葬礼,屋檐下的燕子窝塌了半边,院里的老槐树被雷劈出一道焦黑的裂痕。他利落地在乙方负责人处签下名字,墨水在纸面洇开一个小小的蓝点。文件夹合拢时发出轻响,像合上一口旧棺材。

“走流程吧。”他把文件推回桌沿,“通知测量组下周进场。”

小张抱着文件夹快步离开,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陈默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城市灯火在玻璃上流淌成金色的河。二十六楼的风光很好,能看见江对岸正在打地基的新商圈,塔吊的探照灯像悬在夜空的星子。那里半年前还是纺织厂的老家属区。

手机在桌面震动起来。母亲的头像在屏幕上闪烁,背景是老家院墙上爬满的凌霄花。

“默默啊,”电流声裹着熟悉的乡音传来,“吃饭没?”

“在加班。”他瞥了眼电脑右下角堆积的未读邮件,“有事?”

电话那头顿了顿,传来窸窸窣窣的翻找声。“你爷爷屋里的老物件都理出来了,有些带字的本子,霉得看不清……你什么时候回来瞧瞧?”

陈默用肩膀夹住手机,单手给咖啡机按下启动键。“项目刚启动,走不开。您看着处理吧,该扔的扔。”

“那怎么行!”母亲的声音陡然拔高,“你爷爷临走前念叨多少回,说那些都是……”

“妈,”他打断她,咖啡机正发出沉闷的研磨声,“我在开会。”

听筒里只剩下电流的嘶声。许久,母亲才轻轻开口:“院里的槐树今年抽新枝了,从雷劈的口子里长出来的。”

陈默握着咖啡杯的手顿了顿。他想起七岁那年爬树摔断胳膊,祖父用槐树皮捣碎了给他敷伤口,树汁沾在棉布上结成硬壳,痒得他整夜睡不着。

“知道了。”他听见自己说,“下个月抽空。”

挂断电话时,显示屏的蓝光正映在他脸上。陈默点开拆迁项目的电子地图,鼠标滚轮转动,柳塘村的轮廓在屏幕上不断放大。当光标停在代表西三巷7号的红色标记上时,他鬼使神差地调出了卫星图。

老宅的俯拍影像有些模糊,但院中那棵歪脖子槐树依然醒目。焦黑的裂痕像道丑陋的伤疤,而树冠东侧竟真的窜出一丛异常鲜嫩的绿意,在灰瓦屋顶间格外刺眼。

陈默关掉页面。咖啡已经凉了,杯底沉淀着未化开的糖粒。他拿起内线电话:“小张,明天约测绘公司的人早半小时到,我先看柳塘村的地形分析报告。”

夜色彻底吞没城市时,陈默最后检查了一遍邮箱。关机前,他忽然打开抽屉,把那份签好字的蓝色文件夹塞到最底层。抽屉滑轨发出干涩的摩擦声,像老屋生锈的门轴在深夜被风吹动。

第二章 尘封日记

车轮碾过最后一段柏油路,拐进颠簸的土道时,陈默下意识握紧了方向盘。副驾驶座上,母亲絮絮叨叨的声音已经持续了两个钟头,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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