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摸出一块质地最软的绘图橡皮。
轻轻擦拭。
石墨粉末卷成细条落下。
那个“丙字017”消失了,像从未存在过。
他吹掉纸屑,提起一只削尖的HB铅笔,在刚刚擦除痕迹的空白处,看似随意地勾勒了一片梧桐叶的轮廓。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片叶子的叶脉走向,与守灯广场回收箱上张婉清撕下胶带后残留的胶痕完全吻合。
档案归位,铁柜合拢,发出沉闷的一声“咔哒”。
同一时刻,守灯广场社区活动中心。
林秀云拍了拍那台老式录音机,按下倒带键。
合唱团正在排练新曲《雪落无声》,但这盘伴奏带总有些不对劲。
“停。”她抬手。
几十个老头老太太停下歌声,疑惑地看着她。
“前奏那是杂音吧?滋啦滋啦的,听着心烦。”领场的老张抱怨道。
林秀云没说话,把带子抽出来,那是从旧货市场淘来的库存货。
她转身出门,径直去了隔壁街的档案修复工作室,把带子扔到陈砚舟徒弟的桌上:“帮我过一下频谱仪。”
五分钟后,波形图出来了。
那根本不是磁带受潮的白噪音。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波峰,分明是七十三种不同频率的人声——有轻微的咳嗽,有清嗓子,有翻动乐谱纸的沙沙声,还有保温杯磕在桌角的脆响。
年轻的徒弟一脸茫然:“林姨,这看起来像是很多人在同一个房间里的环境音,但这频率……太整齐了。”
林秀云盯着那串时间轴。
所有生音的起始点,都在早晨六点整。
那是守灯广场七十三个讲书亭每日自动开启试音的时段。
这些声音不是录进去的,而是通过某种尚未被物理学解释的共振,渗进了这盘磁带的磁粉里。
“别洗了。”林秀云一把抓起磁带,“这段留着。”
回到排练室,她把磁带重新塞回去,环视众人,声音不高却不容置疑:“前奏不改了。也不用乐器进。大家听着这一段,跟着哼鸣。要求只有一个——唱得像你们刚睡醒,还穿着拖鞋站在阳台上那样自然。”
“拾光斋”里光线昏暗,张默生正对着窗外的光,检查一只1992年产的凤凰牌针式打印机墨盒。
这玩意儿早就停产了,是个收破烂的从城西一家倒闭的物流公司仓库里扒拉出来的。
墨盒已经干透,摇起来咔咔响。
张默生拿着螺丝刀,熟练地撬开侧面的卡扣。
夹层里掉出一张泛黄的小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