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她梦见自己站在一条空旷的街道上,两旁楼宇倾颓,路灯熄灭。
脚下地砖裂开细缝,无数声音从地底升起,低语汇成洪流,齐声说道:
“我们都在等一句回应。”
而在市政府会议厅内,刘建国正主持“基忆基础设施”三期规划听证会。
反对派代表拍案而起:“你们这是把公共财政浪费在虚无缥缈的记忆工程上!那些录音、那些旧物,早就该进博物馆封存,而不是当作政策依据!”凌晨四点零九分,城北的风比往常更沉。
黄素芬推着那辆锈迹斑斑的清洁车,碾过电话亭前龟裂的地砖。
她本可以绕开——这处废弃岗亭早已不在清扫路线图上,可脚步却像被什么牵引着,停在了玻璃碎了一半的门前。
里面蛛网密布,野猫的粪便混着落叶堆在角落,唯独那部老式公用电话,听筒斜吊在半空,摇晃得极轻,仿佛刚被人放下。
拨号盘停在“017”。
她皱眉。
这种老式转盘机,早该报废十年了。
她伸手去挂,指尖触到金属挂钩的一瞬,一股麻意顺着指腹窜上臂弯,像是有根细针扎进了神经末梢。
她猛地缩手,呼吸微滞。
不是静电。
她盯着那听筒看了许久,最终没再碰它,只默默打开随身携带的小黑板,准备记录异常。
粉笔刚搭上板面,却自己动了起来——
“风走了
脚印还在
你扫的不是地,是时间。”
字迹干涩而深,像用尽力气刻出。
黄素芬屏住呼吸,不动声色地擦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她收拾工具离开时,脚步平稳,背脊挺直,可掌心已沁出一层冷汗。
当晚,她在门缝发现一张干枯的梧桐叶。
叶片蜷曲发脆,背面用炭笔写着一行小字:“谢谢替我说完。”
她没烧,也没扔,只是夹进围裙内袋,压在枕头下。
那一夜,她梦见无数双穿着胶鞋的脚从街头走过,踩着相同的步频,踏在同一条路上,每一步落下,地面都渗出墨迹般的水痕,拼成一个名字,又迅速蒸发。
第二天起,七个老街区的清洁工开始沉默地改变习惯。
她们不再上报工具移位、黑板自书的怪事。
有人发现扫帚柄上的旧刻痕一夜之间加深如新割;有人清晨赶到岗位,看见簸箕里整整齐齐摆着三片落叶,排列方式像某种阵型。
她们互不联系,却默契地从那天起,每日多留十分钟。
站在街角,等风来。
没人说话,也不拍照取证。
她们只是站着,像守墓人,像接班者,像城市遗忘的脉搏本身。
与此同时,七叔收到了那个包裹。
没有寄件人,没有地址,只有洪兴老堂口特制的麻绳捆扎方式——那是丙字组才懂的死结打法。
他剪开绳子,取出一只铁盒,掀盖时,铜锈味扑面而来。
一枚生锈钥匙,半张泛黄地图。
地图边缘焦灼残缺,但“祖坟东侧荒坡”六个红字仍清晰可见,旁边画了个圆圈,内标“陶罐”。
七叔坐在太师椅上,整整一炷香未动。
最终,他穿上布鞋,拄拐出门,身后未带一人。
荒坡杂草齐腰,他按图索骥,掘开浮土三尺,果然挖出一只密封陶罐——灰陶质地,泥封完好,正是当年周影抱着离城时带走的那一尊。
传言说它藏的是洪兴禁令真本,或巨额密账,可当罐盖启封,里面竟无一字纸、无一金锭。
只有一团缠绕整齐的铜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