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落向罗西山,语气中满是按捺的怒色,追问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这等关键证物,你从何处取得?!”
罗西山从包裹底层取出一张画着图样的纸,递了过去:“这是属下从四皇子私设的工坊里‘借’来的,是炸运河的布防图。四皇子计划在漕运旺季,炸断运河关键河段,阻断南粮北运,届时京城粮价暴涨,人心惶惶,他便好趁机以‘平粮价、安民心’为名,迫使陛下放权。”
果然是老四!
烛火摇曳间,武承煜盯着图上标注的“爆破点”与“伏兵藏匿处”,眸中寒芒乍现。他将密档与信函仔细收好,重新用油布裹紧,随即起身踱至窗边,望着窗外沉沉夜色。
“好一条步步算计的毒计。”武承煜冷嗤出声,转身时眸色已复澄澈,“好个罗西山!御书房楚州兵符复位,亦是阁下妙手吧?”
罗西山指尖轻摸鼻尖,得意笑道:“正是区区在下!”
这一回,武承煜并没有过多表示,只是点头赞许。“海少傅将这么重要的物证给我,而非直接呈报父皇,可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罗西山没有半点隐瞒,如实回答:“少主还说了,豪杰无濡忍,君王少温情!如今既有这些证据傍身,殿下便可持尚方宝剑,行使先斩后奏之权,不必拘于常礼。”
“且候东风吹起时,一剑斩尽害人虫……”武承煜低诵着方才未解的两句诗,心头豁然开朗。
这分明是海宝儿欲借这些罪证,为他树威立势!而那所谓“东风”,不正是东宫所倡的正义之风么?!
“好!”武承煜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抬手按住前方剑架上的尚方宝剑,“他若敢来,本殿便用这尚方宝剑,先斩了他这祸国殃民的逆贼,再向父皇请罪!”
烛火映在他眼底,映出一片不容置喙的坚定,窗外的夜色,似也因这股决心,悄然褪去几分寒意。
话语未歇,真正的卢步先终是复命归来。他见了罗西山先是一愣,继而快步凑近武承煜,附耳低语:“殿下,差事已了。还有……在返程途中,暗线骤传急信——四皇子的巡狩仪仗,已于半个时辰前驶离楚州城外行宫,观其行色仓皇,似是突遭变故。另有王通随行护送,一路向西而行。”
“哦?!”武承煜眉头一挑,低声自语,语气里带着几分坚定,“老四!你在一路布下的局,我定会亲手解开。这江山社稷,绝不容你这般折腾。走,带着随行禁军,拦截‘罪犯’!”
待所有禁军列队整合完毕,卢步先勒住马缰,望着身后的队伍,眉头拧成疙瘩:“殿下,四皇子随行有三百护卫,还有王通那等悍将,咱们这点人怕是不够塞牙缝。”
武承煜抬手打住他的话,赞同道:“楚州参军樊易曾受父皇恩惠,若能说动他出兵,此事便有转机。”说罢,他调转马头,“你带五十人先去落马坡设伏,用滚石和火油堵死西去要道,我去楚州军营见樊易,半个时辰内必到。”
卢步先领命而去,武承煜则策马直奔楚州军营。此时夜色正浓,军营外火把林立,守营士兵见是太子仪仗,连忙放行。
樊易听闻太子深夜到访,披甲而出,拱手道:“末将樊易,参见太子殿下。不知殿下深夜前来,有何要事?”
武承煜屏退左右,从怀中取出明黄卷轴,指尖轻捻织金绶带,缓缓递向樊易:“樊将军且阅圣旨。本殿奉父皇密谕,持尚方宝剑督办楚州牧贾琮遇刺一案,现已查明——贾公因窥破歹人暗图炸断运河,才遭灭口。这等动摇国本的谋逆之举,将军竟未曾听闻?”
樊易双手接过圣旨,就着烛火逐字细读,脸色由起初的凝重渐转铁青。他猛地攥紧卷轴,沉声道:“竖子敢尔!运河若毁,漕运断绝,楚州数十万生民将断粮秣,南下流民更无生路,此等行径,与屠城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