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孤立无援的恐慌记忆犹新。当生活恢复正常,她找到社区主任老王,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王主任,我想在社区活动室办个亲子读书会。就每周六下午,给孩子们读读绘本,讲讲故事。”她顿了顿,声音轻柔却有力,“停电那几天,我就在想,除了吃的用的,孩子们最需要的是心里的安定。一个故事,一点陪伴,也许能在他们心里点一盏小灯,下次再遇到‘天黑’的时候,就不那么怕了。”老王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拍板支持。第一场读书会,李芳有些紧张地坐在一群孩子中间,翻开绘本时,她看到女儿亮晶晶的眼睛,也看到其他家长眼中流露出的感激和期待。
周扬的变化则更为内敛而深刻。创业失败的阴霾并未完全消散,但那份在应急协调中心里被需要、被信任的感觉,像一束微光,穿透了他自我怀疑的厚壁。当老王试探着问他,能不能利用周末时间,在社区活动室给有兴趣的居民讲讲“怎么开个小店”、“怎么管好小生意”时,周扬沉默了片刻。他想起马老师帮他修改计划书时说的话:“你的想法很有价值,缺的是实践和打磨。”也想起林明在发电机修好时,拍着他肩膀说的那句“好样的”。他点了点头,声音不高,却清晰:“好。我试试。”讲座那天,不大的活动室里坐满了人,有想开小超市的刘老板,有琢磨着做点手工点心的张阿姨,也有纯粹好奇的年轻人。周扬站在前面,刚开始还有些拘谨,但当他讲到市场分析、成本控制这些烂熟于心的内容时,那份曾经被失败打击的自信,一点点回到了他的眼神和声音里。讲座结束,刘老板第一个站起来鼓掌:“周老师讲得太好了!下次我还来听!”
最让人惊喜的是小陈。那个曾经用连帽衫遮住脸、眼神躲闪的叛逆少年,如今在社区里挺直了腰板走路。发电机事件后,他父亲陈师傅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虽然嘴上还是硬,但再也没扔过儿子的工具箱,甚至有一次,邻居家的水管爆了,他居然破天荒地主动说:“去找小陈看看,他懂这个。”小陈几乎成了社区里的“义务小修理工”。谁家水龙头漏水、电灯不亮、自行车掉链子,甚至小朋友的玩具坏了,都会有人喊一声:“小陈,有空帮个忙不?”他总是闷声应一句“嗯”,拎着那个半旧的帆布工具袋就去了。动作麻利,修完就走,很少说话,但那份专注和可靠,赢得了越来越多的信任。职校的赵老师特意找到林明,笑着说:“这小子,现在可是我们职校的‘活招牌’了,好几个家长打听他学的什么专业呢。”
林明看着这一切,心底的欣慰像温润的泉水,无声流淌。他依旧每天清晨五点准时出现在广场,擦拭那盏老路灯的灯罩,检查线路,然后郑重地按下开关。灯光亮起的瞬间,他习惯性地环顾四周。广场上,晨练的老人多了起来,张奶奶正精神矍铄地领着一群老姐妹打太极;活动室的方向,周末清晨也常常传来李芳带着孩子们读故事的清脆童声,或是周扬与人讨论问题的交谈声;偶尔还能看到小陈背着工具袋匆匆走过的身影。社区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一种主动创造光、传递热的活力。
然而,林明自己却像一根燃烧了太久的蜡烛,火光虽然依旧稳定,烛身却在悄然融化。连续几周,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像潮水般从骨头缝里渗出来。起初只是腰背的酸痛,他以为是那几天抬发电机累着了,没在意。后来,这酸痛蔓延开来,变成一种持续的钝痛,尤其在清晨起床和弯腰检查路灯时格外明显。胃口也差了许多,老伴特意炖的汤,他也只是勉强喝几口。老伴劝他去医院看看,他总是摆摆手:“老毛病了,歇歇就好。”他照常忙碌,组织编织小组的活动,帮张奶奶联系海外志愿者询问她儿子的近况,协调周扬讲座的时间,甚至抽空帮小陈联系了一个去汽修厂短期见习的机会。他把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了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和事上,唯独忽略了自己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