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团成员们,正在做最后的准备。
副使王玄策,一个三十出头、精明干练的中年文官,正拿着清单,一项项核对货物。
他是鸿胪寺的老手,精通多国语言,曾随商队走过丝绸之路,对海外事务了如指掌。
副使宇文修,将作监少匠。
一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此刻正蹲在一架风力水车模型前,反复检查每一个榫卯结构。
他是宇文恺的侄子,继承了家族的建筑天赋。
这次去倭国,除了外交任务,还要实地考察倭国的建筑技术,尤其是他们的城堡(天守阁)和神社。
每船五十名护卫,清一色的左骁卫精锐。
穿着轻便的皮甲,腰挎横刀,背挎强弓,正在队正的指挥下,分成三队,准备登船。
他们的眼神锐利,动作干练,一看就是见过血的老兵。
至于翻译、文书、医官、工匠等其他成员,也各司其职,忙而不乱。
只有一个人,不,一个和尚,不,许多和尚,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玄奘,以及围绕他的僧团。
主使玄奘,自有一番规制的行头,要符合行脚僧的要求。
头巾,斗笠,遮日避雨。
内着,窄袖交领僧衣,褐色或土黄色,便于行走。
外披,左肩斜披茶褐色的郁多罗僧七衣。
足履,麻布芒鞋;
随身的,仅持锡杖、经包,不沾金银。
此刻,他正站在码头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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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宽大平缓的洛水,以及水平面远处渐渐泛起的鱼肚白,手中握着一串念珠,无声地诵着什么。
后面的僧众,也是如此。
五
“玄奘法师。”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玄奘回头,是副使王玄策。
“王副使,阿弥陀佛。”
玄奘合十行礼。
“货物已清点完毕,随时可以装船。”
王玄策还礼,看了看天色,道:
“辰时初刻,那时启航最宜。”
玄奘点点头:
“有劳王副使。”
王玄策打量着他,忽然笑了:
“法师似乎……有些紧张?”
玄奘坦然承认:
“是。贫僧此去倭国,万里波涛,前途未卜,且肩负国之重托,心中确实忐忑。”
“紧张是正常的。”
王玄策在他身边站定,也望向大海:
“我第一次随商队去波斯时,在玉门关外吐得一塌糊涂,被那些胡商笑了整整一路。后来走多了,也就习惯了。”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
“玄奘法师,有句话,王某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副使请直言。”
“法师此行,恐怕……不光是送送礼、传传法那么简单吧?”
王玄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那些由士兵看守的木箱。
玄奘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
“王副使何出此言?”
“王某在鸿胪寺二十年,出使过西域、南洋、波斯,见过各种各样的使团。”
王玄策缓缓道:
“但像这次这样,正使是佛门高增,副使却是鸿胪寺丞和将作监少匠;护卫是左骁卫精锐,领队的队正是当年在陇右跟吐蕃人打过仗的悍卒。”
“携带的礼物里,有经书、瓷器、绸缎,有‘日月宝鉴’仿品……”
“这配置,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友好访问’。”
他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