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没事。”
萧太后对云裳儿强笑了笑。
那笑容,却未达眼底。
“皇帝勤政,是万民之福。你也要多体谅。”
“回去吧,好好歇着,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云裳儿听出送客之意,心中茫然又沉重,只能行礼告退。
空旷的长寿殿正殿里,再次只剩下萧太后一人。
她缓缓走到窗前,望着宫墙外那片被无数官署民宅遮挡、却仿佛能感受到其无形压力的魏王府方向、
眼神锐利如冰,又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
杨子灿……
不管是不是你,为了大隋,为了皇帝,也为了哀家自己……
有些界限,你不能越。
有些东西,你必须还。
可惜,或许萧太后并没有明白,十七八岁的皇帝,他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是首辅大臣的小姑丈吗?是垂帘听政的老祖母吗?是一个早就刻上尺码的枯燥人生吗?……
《庄子·至乐》:“鱼处水而生,人处水而死。彼必相与异,其好恶故异也。”
这场复杂交织的无声战争,从现在起,才算真正开始。
三
杨子灿并不知道长寿殿里的暗涌,或者说,他有所预料,但暂时无暇顾及。
此刻,他正在积善坊余庆里的老宅中。
这座宅邸不如魏王府宏大奢华,但胜在幽静古朴,是他当年刚来洛阳时购置的产业,承载着许多早期的记忆。
更重要的是,这里和金谷园之间,有一条鲜为人知的秘密地道——那是他早年通过粟末地工匠秘密挖掘的,原本是为了应对极端情况下的逃生通道,如今倒成了他偶尔脱离众人视线、私下处理某些事务的便利途径。
今天他来老宅,除了想暂时避开府中因孩子们即将离去而产生的离别愁绪,更重要的是要见一个人。
一个从遥远的雪域高原,风尘仆仆赶来的故人。
书房密室内,炭火盆烧得正旺,驱散了春夜的寒意。
穿着厚实皮袍、脸颊带着高原红、眼神精明中带着虔诚的中年男子,正恭敬地向杨子灿行礼。
“磨砺教东方教区大执事,阿尔萨普尔,拜见尊贵的魏王殿下,愿光明与智慧永远照耀您。”
他的汉话有些生硬,但行礼的姿势标准,显然是下过功夫的。
“阿尔萨普尔执事,请坐。”
杨子灿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自己也坐下。
“一路辛苦了。高原气候可还适应?”
“感谢殿下关怀。为了传播光明之神的福音,些许艰辛不足挂齿。”
阿尔萨普尔坐下,腰背依旧挺直。
他是波斯人,出身琐罗亚斯德教(即祆教,又称拜火教)世家,但在国内遭到后党和计都教的追杀和迫害。
后来万里迢迢来到东方的粟末地,带着“礼物”——种子和人才、书籍——拜见杨子灿。
经过某人的点拨,这家伙“改良”和“包装”了拜火教——“磨砺教”教义,并成为该教派向东方传播的核心人物。
而“这个已经在西域和河西走廊生根的磨砺教背后推动者,正是杨子灿。
“吐蕃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杨子灿开门见山。
阿尔萨普尔精神一振,他知道这才是正题:
“回殿下,根据我们商队和前期探子传回的消息,吐蕃如今正处于巨变前夜。”
“详细说说。”
“吐蕃现任赞普(国王)名为朗日松赞,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
“他统一了吐蕃诸部,定都逻些(今拉萨),创制文字,颁布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