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坦荡。
他心潮起伏,昨日接到内侍传召之时,
他便如坠五里雾中,百思不得其解。
那篇《谏灵驾入京书》乃是他去年愤懑之下所作,
彼时先帝梓宫迁葬之事尘埃落定,朝中无人敢置一词,
他一介新晋进士,官居九品,人微言轻,
纵使满腔热血,也深知这奏折递上去亦是石沉大海。
如今时隔一年,这篇尘封的旧折竟会被太后翻阅,其中缘由,着实令人费解。
他暗自思忖,莫非是太后近日广开言路,
命人整理旧年文书,偶得此折?
亦或是有朝中忠义之士,感念其拳拳之心,暗中呈与太后御览?
再转念一想,却又觉此事蹊跷,以太后之尊,日理万机,
岂能有闲暇翻阅这等无名小吏的旧作?
他思来想去,也不会知道,竟然是自己平日里为人太过刚正,得罪了小人,
从而这封旧折便呈现在了太后眼前。
那些人本欲借这篇谏折罗织罪名,构陷他心怀叵测、谤讪朝政,
好借此打压寒门士子,搅乱太后求贤的大计,
却不料机关算尽,反倒将这篇字字泣血的肺腑之言,送到了太后的御案之上,
成了他晋身之阶。
太后本欲擢拔寒门,打破关陇士族的垄断,故而广搜天下贤才,
自己这篇谏折,恰好撞在了太后的心上,成了她彰显求贤之心的绝佳契机。
念及此处,陈子昂心头豁然开朗,却又添了几分郑重。
他深知,此番觐见,绝非寻常的君臣问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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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太后对他的一场考验,亦是寒门士子跻身朝堂的一次千载难逢的机遇。
他定了定神,将所有杂念摒除,双目平视前方,眸光澄澈而坚定。
倏忽间,内侍尖细的唱喏声划破长空,响彻宫阙:“宣麟台正字陈子昂觐见——”
他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冠,昂首阔步迈入殿中。
那道清瘦却挺拔的身影,在阳光的映照下,俨然成了寒门士子叩开朝堂朱门的第一道光。
贞观殿内肃穆庄严,龙涎香袅袅萦散,氤氲着威严而肃穆的气息。
武媚娘高坐于御座之上,凤目微阖,周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仪,不怒自威。
陈子昂趋步而入,行至殿中,敛衽躬身,行三跪九叩之礼,声如洪钟,朗朗震彻殿宇:
“臣麟台正字陈子昂,叩见太后,太后圣安!”
武媚娘缓缓抬眸,凤目流转,目光如炬,将他上下打量一番。
见他身着一袭青布官袍,虽无锦绣华服加身,却身姿挺拔如松,眉宇间正气凛然,
全无半分寒门士子的局促之态,亦无世家子弟的骄矜浮华,
心中先自添了几分赞许。
她见他叩首之时,脊背挺直,神色恭谨却不卑微,眸光坦荡,毫无躲闪之意,
这般气度,绝非池中之物。
她抬手示意,声音平和却自带威严:
“平身。”
“臣谢太后!”
陈子昂起身立在一旁,身姿端正。
女皇武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