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径直走进斜对面一栋看起来相对干净整洁的二层小楼。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系着围裙,显然早就认识彭树德,满脸堆笑地迎上来,用肩上的毛巾在包厢的桌椅上来回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彭书记,您来了!今天还是老三样?”
彭树德“嗯”了一声,随意地点点头:“你看着安排,两个人,快点儿。”
老板应了一声,刚要转身出去,许红梅开口了,声音带着点娇气:“老板,你这房间里怎么这么冷啊?这大冬天的,让人怎么吃饭?你赶紧弄个炭盆或者煤炉子进来,暖和暖和。”
老板面露难色,这包厢本来就不大,生个炉子烟熏火燎的,一般客人他可不敢答应。但今天来的是彭树德,是他的大主顾,他不敢怠慢,只能看向彭树德。
彭树德摆摆手:“去吧,弄个干净点的炭盆进来,注意通风,别弄一屋子烟。”
“好嘞!马上安排!”老板这才松了口气,赶紧出去了。
包厢里暂时只剩下两人。彭树德看着许红梅,半开玩笑地说:“怎么,红梅同志,这是……定凯副书记不在,没人关心冷暖了?”
许红梅是和县委副书记马定凯关系密切的传言,私下里没少流传,但谁也没有真凭实据。许红梅闻言,白了彭树德一眼,嗤笑道:“怎么,彭大书记还吃醋了?”
彭树德自己倒了杯茶,摇摇头,语气里带着点对马定凯的不屑:“我吃哪门子醋。就是觉得,你们那个马广德,太不地道,你和这个马定凯之间……。”
许红梅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恢复自然,伸手在彭树德胳膊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少胡说八道!我和马书记就是正常工作关系!你可别到处乱说,坏了领导名誉!”
她身体坐直了些,表情也正经起来:“行了,不跟你扯闲篇了。今天找你,是有正事儿。”
这时,服务员端着两盘凉菜进来——一盘凉拌猪耳,一盘油炸花生米。大冬天的,这凉菜确实有点不合时宜,但东原这边请客吃饭,讲究个“有头有尾”,凉菜算是“开头彩”,是规矩。
两人就着凉菜,又闲扯了几句厂里的事,说到昨天侯市长来调研。彭树德夹了颗花生米,慢悠悠地说:“领导调研,阵势大,讲话多。但说到底,核心就两个字。”
“哪两个字?”许红梅顺着问。
“钱。要么是来看你怎么花钱,要么是来告诉你哪里能搞到钱。”彭树德说得直白。
许红梅笑了:“彭书记高见。那……我今天来,也是跟‘钱’字有关。”
“哦?”彭树德放下筷子,看向她,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借钱?红梅,你应该不缺钱花吧?我觉得,以你现在的位置,还有……嗯,各种关系,不至于啊。”
许红梅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愁容:“彭书记,您这话说的。不缺钱?那是您这样背靠大树的人家。像我们这种普通人,那不仅是缺,而且是缺得厉害啊!”
她也没多绕弯子,直接把来意说了——想借钱,给西街村那三十多个被罚款的群众交罚款。
彭树德听完,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脸上露出不解和警惕:“你们给西街的人交罚款?红梅,这我就看不懂了。西街的人是围堵你们厂,给你们上眼药。你们现在倒要拿钱去赎他们?这算什么?鼓励他们下次继续这么干?这没道理嘛。”
“彭书记,您这话说的。借钱就借钱,不借就不借,何必说这些。”许红梅脸色有些不好看。
“我不是那个意思。”彭树德摆摆手,语气严肃起来,“红梅,咱们是老熟人,我才多问几句。这钱,是马广德让你来借的?还是苗东方的意思?你们到底怎么想的?”
许红梅见彭树德态度认真,知道瞒不住,也懒得再绕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