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生硬,不像情话,更像一句陈述。
顾秋妍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她强迫自己迎上对方的目光,透过那副方框墨镜,她看到了一双极其沉静、甚至有些冰冷的眼睛。
这双眼睛的主人,和刚才那个笑着挤开鲁明的“憨厚丈夫”,仿佛不是同一个人。但此刻,她别无选择。
她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带着点久别重逢该有的、混杂着生疏和感慨的意味:
“你也变了。”
暗号对上了。
顾秋妍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重重落回原处,虽然依旧悬着,但至少落在了实处。
一种近乎虚脱的轻松感瞬间攫住了她,甚至让她忽略了那句“你也变了”背后,对方那过于冷静审视的目光。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上前一步,张开手臂,紧紧抱住了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怀抱是冷的,带着车厢的闷气和室外的寒意,大衣的质地粗糙,硌着她的脸颊。
但此刻,这个冰冷的拥抱,却是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唯一可以抓住的、合法的“救命稻草”。
她把脸埋在他的肩颈处,借此避开高彬、鲁明以及其他所有可能投来的探究目光,也掩饰住自己几乎控制不住的、劫后余生般的颤抖。
叶晨的手臂在她背上象征性地、略显僵硬地环了一下,便松开了,更像是一种礼貌性的回应。
他的目光,却越过顾秋妍的头顶,与不远处高彬平静投来的视线,短暂地交汇了一瞬。高彬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仿佛在确认一场演出的顺利开场。
就在这时,在相邻的前一节车厢门口,一个穿着普通深色大衣、围着灰色围巾、提着旧皮箱的女人,静静地走下了火车。她是孙悦剑。
她的目光,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月台中央那对相拥的“夫妻”。看到他们成功接头的刹那,她眼中闪过一抹如释重负的欣慰——任务关键一步完成了,她的丈夫暂时安全了。
但下一秒,一种更为复杂、更为酸涩的情绪,如同冰锥,猝不及防地刺入了她的心脏。
那拥抱虽然短暂而略显生硬,但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对久别夫妻的真情流露。
那个穿着呢子大衣、年轻而带着异国风情的女人,此刻正“合法”地站在她丈夫身边,扮演着“周太太”的角色。
而她,这个真正的妻子,却只能像一个无关的旅客,拎着行李,远远地、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她多希望,此刻能光明正大走上前去,迎接丈夫的人是自己;多希望,那个可以名正言顺拥抱他、关心他的人,是自己。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将所有的担忧、思念和爱意,都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甚至不能多看一眼,必须立刻转身离开,隐入人群。
孙悦剑用力眨了一下眼睛,将瞬间涌上的湿意逼了回去。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叶晨的方向。
他正轻轻拍着顾秋妍的背,低声说着什么,目光却依旧警觉地扫视着周围。
然后,孙悦剑毅然决然地转过身,拎起皮箱,迈开脚步,朝着与那对“夫妻”相反的方向,朝着出站口那一片更深的黑暗与寒冷,头也不回地走去。
背影挺直,脚步沉稳,只有她自己知道,每一步,都踏在冰冷而坚硬的、名为“使命”与“牺牲”的刀锋之上。
月台上,寒风依旧。拥抱分开,叶晨自然地揽住了顾秋妍的肩膀,转向高彬和众人的方向,脸上重新挂起了那种符合“归来游子”与“下属”身份的、客气而略显疲惫的笑容。
“高科长,劳您和诸位久等了。这位是内子,顾秋妍。”他介绍得简洁而正式。
顾秋妍也努力挤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