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知俊、段宝龙站在廊下,静静等候。
忽然,马扎上的梁缵站起身,走了过来,他看着赵怀安:
“我知道你,你是赵怀安。”
赵怀安弄不清梁缵的意思,微微欠身,笑道:
“梁都将,咱赵大也识得你。”
梁缵眯起眼,好奇问道:
“赵大是寿州人?”
赵怀安点头,却不想梁缵含蓄说了句:
“寿州是个好地方。”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般人这会直接就要冷场,但赵怀安何等的情商,如何把话掉在地上,顺口就问了句:
“那老梁你是哪人?”
梁缵点头:
“我来自昭义,以前的节度使与使相是同族,把我荐到了这。”
然后又是没有然后了。
这下子赵怀安算是明白了,这梁缵看着威势十足,却是个闷葫芦,也许他来主动和自己打招呼就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赵怀安正要说话,里面传来一阵哄笑声,再然后他就听到里面出来个小道童,抬头问道:
“谁是赵怀安,咱们使相喊你进去。”
赵怀安只得空和梁缵说了句后面一起吃酒,就急匆匆的进去了。
留在原地梁缵重重点头。
……
赵怀安一进木楼,就闻到了一股沉香味,他前世在某个领导家闻过这个味道,这是南海的沉香。
他不清楚这东西在唐代是什么价值,反正在他前世这东西就已经是高端奢侈品了。
这边他进来,抬眼就注意到木楼后侧有一排门,此刻紧紧闭着,也不知道后面是什么。
而赵怀安进来时,堂右厢,有一处巨大的胡床,侧旁放着一软榻,上有一老头披着件锦绣,正和裴铏笑着说话。
就听裴铏笑着道:
“使相,今天这诗,学生觉得还是过于堆砌辞藻了,学生还是爱使相那首。”
说着,他就当着高骈的面,用着标准的洛阳正音,唱道:
“万里驱兵过海门,此生今日报君恩。回期直待烽烟静,不遣征衣有泪痕。”
此刻,裴铏神态毫无任何技巧,全是满满的感情,他动容道:
“使相,这首诗,学生日日常读,这才是好诗啊。我朝有这等家国情怀者,本已不多,而能以如此质朴方言诗就,更是绝无仅有。”
说着,这裴铏直接退后一步,下拜,恳请道:
“今日,学生有个不情之请,想请使相为我泼墨此诗,让我带回家中。日后随使君了却天下事,使四海波平,学生老在家中,与孙辈指此墨,忆往昔峥嵘岁月,也此生无憾了。”
赵怀安站在帷帐外,看得是瞠目结舌。
老张啊老张,你还别不忿了,你觉得自己这个同窗是靠家世,靠写青词逢迎,才爬到这个位置。
却不知道人家早就掌握了进步的核心技术啊!老张,你还是别和人家比了,这功力,他赵大都自叹不如。
果然,裴铏这番情真意切直让高骈哈哈大笑,他用手上的玉如意轻点了下裴铏,笑骂:
“你个滑头,就知道哄老夫高兴,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带着你们这帮人从南海转战天下,钱、官这些东西自然得有,可这份情却历久弥新,让人珍惜。我是得给你们写点东西,留点念想。”
说完这话,高骈才看向那边站着的赵怀安:
“赵大,你也别站着了,给我研墨。”
赵怀安这才回神,忙走了过来,熟练地给高骈研墨,那份熟练倒是让高骈多看了一眼。
高骈从软榻起身,只将锦袍披在身上,走到紫檀案桌前,胸中酝酿片刻,便执大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