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听来,广法先生竟是比我苗人还要在乎苗人,比我青龙洞还要在乎青龙洞了?”
程心瞻面不改色,看了他一眼,道,
“第一,我已经说过了,我是要合道苗疆的。第二,我是三清山弟子,为往圣继绝学就是我的道,世间万法,我都不想出现有传承没落之事。”
听到程心瞻说「合道苗疆」这四个字,尤高旻一下子冷静下来,紧跟着的「三清山」三个字,更是让他残余的怒气消散一空。于是整个人一下子沉默下来,仿佛化身枯槁朽石。
程心瞻看着尤高旻这幅样子,不禁摇头叹息,
“尤道友,术为表,道为里。一道法脉、一派大教,根子不在灵山上,而在教义上。只要道在、义在,法脉就在,即便灵山被推倒,也终有重建门庭的一天。可若是道义不在了,那保全了灵山也是毫无用处的。
“我现在就问一句,「青龙盘踞神灵爽,洞天高悬保家邦」,这还是不是青龙洞的教义?青龙洞还要不要继续践行?如果道友还听不明白,我不妨把话说的更直白些,青龙洞一定要出世,区别只在于谁带领而已!”
身为一个活了七百年的大修士,如今被一个不过七十来岁的年轻人当面训斥加威胁,尤高旻的心里当然很不是滋味。不过再一想,要是这个七十岁的年轻人是东方道土山海共表的双尊号先生,是当代万法派领袖,是一位已然四境圆满的大修士,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另外,尤高旻还想到一件事,五年前这位年轻人破境的动静太大了,大到自己在洞天中也有所耳闻,这位破境时是直接引发了白日星现异象的,天赐「紫微乘舆罡」,这是天下星罡之首,非紫微帝命者不可得。
紫微临大角,皇极正乘舆。
此罡现世,预示着有帝星出行,群辰需拱卫左右,又有众星归位、各安天命之意。莫非,这是天理昭应,这位广法先生不仅仅是万法派的万法经师,还是当代星脉之主?
他张口青龙,闭口星脉,又要来苗疆合道,莫不是真要来中兴青龙洞的?
只不过,他为什么要来苗疆合道呢?
合道之地,是五境命脉所在,也是成仙之阶梯,理当慎之又慎才是,他怎么会做出这样一个决定呢?
于是,尤高旻又问,
“广法先生,您是何等人物,东方有那么多的名山大川、福水灵地,您怎么会选择来我们苗疆这种穷山恶水之地合道呢?”
程心瞻闻言轻轻一笑,张口回道,
“高谈清虚即是家,何须须占好烟霞。
无心于道道自得,有意求妙妙反赊。”
听到程心瞻以这样一首小诗作答,尤高旻久久不语,他仔细看着年轻道士的眼睛,但从中却见不到一丝作伪之色,这不禁让他感到些许的茫然,暗道:
世上真有这般人物?
恍惚片刻后,尤高旻拱手答,
“高旻受教了。”
随后,他又问,
“不知先生打算在苗疆哪里合道呢?”
这一次,程心瞻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尤道友已经问的不少了,贫道也答了不少了。不知尤道友可打算解禁入世了呢?”
尤高旻点头,正色道,
“话已至此,无需多言,只要先生在苗疆合道,那自是真清高,我青龙洞也自当追随。先生合道之日,也就是青龙洞解封之时。”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不过——”
尤高旻眉头紧皱,脸上浮现出深深的忧虑,
“广法先生,到时候我青龙洞出山除魔,那其余几家呢?只我一家,对苗疆魔情来讲只是杯水车薪而已。到时,青龙洞便是出了头的椽子,恐怕会成为绿袍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