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账呢!”
花子虚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那点子摇摇欲坠的“四爷”体面,像破灯笼纸糊的,一戳就透。
对着西门庆的心腹小厮,他不敢如对傅账房那般破口大骂,只能搓着两只汗津津的手,腰都塌下去半截,干笑道:
“玳安哥儿,你看…这…家里头实在是…一时周转不开,铜钱都串在肋条骨上,得一根根往下掰不是?烦你再跟你大爹美言几句?就说…就说我花子虚记着他的好,刻骨铭心!缓几日,必定连本带利,双手奉上!绝不含糊!”
玳安嘴角一撇,那点假笑登时收得干干净净,挂上一副冷冰冰的刻薄相:“二爷,您这话说的可就没滋没味儿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大爹发了话,这银子,您要是实在还不上,那也成…”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大爹说了,您要是再不把这事儿当个顶天的事儿办,那他…也就不把您当兄弟处了!这‘不当兄弟’四个字的分量,您自个儿掂量掂量?”
“不当兄弟!”这四个字,真真是晴天霹雳,砸得花子虚眼前金星乱冒,腿肚子转筋!
他深知西门庆的手段!那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登时额头冷汗如同泉涌,后背衣衫瞬间湿透,粘腻腻贴在身上,连声道:“还!一定还!砸锅卖铁也还!玳安哥儿再宽限两日!就两日!”
好容易送走了玳安这尊催命判官,花子虚像条被抽了脊梁骨的癞皮狗,蔫头耷脑,一步三晃地往后院里蹭。
如今这空壳子似的府邸,能榨出点油星子的,也只剩下后院那位奶奶——李瓶儿那点压箱底的私房体己了。
他蹭到李瓶儿闺房门口,那描金朱漆的门紧闭着,他连推门的胆气都没有,只敢隔着门板,扯着嗓子,堆起十二分的谄媚高声喊道:
“我的亲奶奶!你开开门,听我说…”
房内,李瓶儿正斜倚在窗下那张铺着锦褥的贵妃榻上,对着一面嵌着七彩螺钿的菱花镜,慢条斯理地抿着鬓角。
她只穿着一件家常的杏子红绫对衿袄儿,松松地系着,下系一条葱白挑线裙子,越发衬得那身段儿妩媚肉感。
一张鹅蛋脸儿,不施脂粉,却自透出海棠春睡般的娇艳慵懒,似嗔非嗔,似喜非喜,天然带着一股子勾魂摄魄的慵懒媚意。
那肤色真是:羊脂玉雕就,新雪堆成,比那剥了壳的鸡蛋清还要嫩滑光洁几分。
李瓶儿对着菱花镜,越看越是自傲,恨不得将那镜中自己也搂过来亲香一口。
要说最让她自家也挪不开眼,倒非是妩媚的脸儿和身段儿,而是那一身养得极好的皮肉!
颤巍巍,白生生,透着一股子水灵灵的嫩气。
莹润处更是了得,灯光烛影下,竟似裹了一层上好的羊脂膏子,油汪汪、亮莹莹,滑不留手!
那白,更是白得没了边儿,晃得她自己看着镜子都眼晕心也跳,仿佛对着三伏天正午的日头,明晃晃,白灿灿,直要刺进人心里去。
她忍不住伸出那春葱也似的指头,轻轻拂过自个儿滑腻如酥的腮边,又顺着那玉颈往下,指尖传来的那份温、软、滑、腻,真真是销魂蚀骨。
她不由得眯起眼儿,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满足的、带着蜜糖般甜腻的叹息。
“这样的肤子…”李瓶儿对着镜中那个颠倒众生的影儿,轻声呢喃,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得意与傲然,
“莫说这小小的清河县,就是当年在大名府,那些正经八百的诰命夫人,绫罗绸缎裹着,珍珠香粉堆着,又有哪一个,能养得出这般白腴都发亮、这般水滑的皮肉来?怕是连给我提鞋也不配!也不知京城里有没有人能比上一比!”
镜中的美人儿眼波流转,媚态横生,那份由骨子里透出来的自矜与满足,当真比那最烈的春药还要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