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愣:“就送我走?不留我坐一坐?”
秦可卿小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我…我送送大官人!”秦可卿慌不迭地打破了这要命的寂静,声气儿里打着颤站了起来。
大官人也不调笑,拱了拱手任由安排。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静室,沿着回廊往大殿摸去。夜风微凉,拂在秦可卿滚热的粉面上,稍解了些燥意,却怎吹得散心头那团乱麻?她刻意落后半步,螓首低垂,再不敢觑西门庆那虎背熊腰的阔背影。
西门大官人龙行虎步,在前头走着,皂靴踏在青石板上,笃笃作响:“几时回去?”
秦可卿跟在后头,莲步轻移,几不可闻,螓首低垂,只盯着自己裙裾下露出的那一点尖尖鞋头,声如蚊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明……明日便回了。”
那高大的身影略顿了一瞬,并未回头,声音却追得更紧,带着不容闪躲的压迫:“几时再来?”
这话……这话让她如何答?!秦可卿只觉得一股热气“腾”地涌上脸颊耳根,连脖颈都烧了起来。贝齿无意识地咬住了下唇,那丰润的唇瓣被咬得微微凹陷下去,泛出更艳丽的红。
她羞得恨不能寻条地缝钻进去,偏生又不敢不答,只将头垂得更低,那副娇羞难抑、欲语还休的模样,在清冷的月色下,倒比平日更添了十二分的风流韵致。
两人一时无话。只听得前头是沉实有力的脚步声,后头是细碎慌乱的裙裾窸窣。
月光如水银泻地,前面那个昂首阔步!
后头那个却似风中弱柳,低眉顺眼,那份怯生生、娇怯怯的情态,直教人看了又怜又爱。
刚迈出巍峨大殿的门槛,足尖还悬在冰冷的石阶之上,忽闻下方台阶阴影处传来几声压低的絮语。西门庆正自盘算,浑不在意。可秦可卿娇躯却猛地一僵!一颗芳心如同被冰冷的铁钳狠狠攫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这声音……这声音怎地……如此耳熟?!
秦可卿借着一点昏惨惨的月光,秦可卿漫不经心抬眼往阶下一扫——
这一扫不要紧,真个是吓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浑身血都凝住了冰!
只见远处坡下那净虚老尼,虾着腰,堆着一脸谄笑,引着俩人,正从急急火火地踏阶上来!那当前一人身量高挑,穿着暗花锦缎袄裙,外罩一领滚着油亮貂毛的猩红披风,脚下生风,自带一股子泼天辣气!那张脸,便在昏朦里也掩不住七分精明三分媚,不是王熙凤,又是哪个?!
“凤凤丫头”秦可卿脑中轰然一响,全然空了!泼天的惧意立时压倒了所有羞怯!她反应奇快,猛地一把死命攥住西门庆的胳膊,指甲尖儿都掐进了肉里,声抖得不成腔调,带了哭音:“快!大官人快躲起来!不然我等深夜如何说的清楚,她连我来这里都不知道,想来是出了什么事情一路寻过来的。”
西门庆也被唬了一跳。电光石火间被秦可卿惶急四顾,推到侧门一个供着泥胎土地的小小神龛后头!那龛嵌在墙角,破败的红漆木龛与墙壁间,只剩一道窄缝儿,怕是只得一个瘦鬼侧着身子才能塞将进去!
“就这儿!”秦可卿扯着西门庆,如惊弓之鸟般,踉踉跄跄扑向那神龛。
两人几乎是滚作一团,硬生生挤进了那令人窒息的窄缝里!
地方委实太促狭!促狭得令人绝望!
大官人口中呼出的,是成年男子雄浑燥热的气息,混着他身上惯有的、淡淡的酒气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带着侵略性的体味,如同野火燎原,兜头盖脸地回扑在秦可卿滚烫的额头和脸上。
秦可卿羞臊难当,细密的香汗,如同初春的露珠,从光洁的额头、滚烫的鬓角、乃至那雪腻的颈窝里腋窝里,悄无声息地沁了出来。
这汗珠儿带着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