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5章 听民声、彻夜烛花残,威自显(4 / 8)

,“秦大人虽软,却有仁心,他曾对臣说,浙西佃农因租重逃荒者不少,去年嘉兴一县就逃了三百多户,土地抛荒反而影响赋税,他早想规范佃租,只是缺个由头和底气。”宋廉顿了顿,又补充道,“臣担心的是浙西最大的地主——前礼部尚书赵修的后人,他家占了嘉兴三成的田,若他带头抵制,恐怕会有连锁反应。”他早有对策,“不过臣暗访时得知,赵家的田多是薄田,全靠佃农精耕才有所收,臣愿去浙西,帮着秦大人做赵家的工作,把湖州的账算给他们听:租重则佃农逃,田荒则无收;租稳则佃农安,田熟则利厚,让他们明白‘租稳农安,农安税足’的道理。”

萧燊当即在素笺另一侧写下“定佃租”三字,旁注:“以《大吴律》增补‘佃租上限’条款,丰年不超四成,灾年减至三成,由浙江布政使秦仲主抓,湖州知府李董协助制定细则,江南道御史宋廉协理,专司调解地主佃农纠纷。”他放下笔,指尖轻轻敲击素笺,“农为邦本,佃农有活路,土地才有收成,这规矩必须立牢。”他忽然想起一事,“若遇灾年,地主无力减租怎么办?总不能逼得他们也破产。”宋廉答道:“臣已算过,可从漕运节省的粮米中,拨出一部分作为‘灾年租补’,补给减租的地主,这样既保佃农,也顾地主,双方都能接受。”萧燊闻言大笑:“宋卿真是朕的得力助手,连后路都想好了!”

窗外雨声渐小,天际已泛出鱼肚白,晨光透过窗纱洒在案上,将萧燊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毫无倦意,手指点向疏中最后一桩弊政,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偏远州县火耗银翻至正税两倍,这哪里是损耗,分明是明火执仗的盘剥!”火耗本是熔铸银两时的自然损耗,前朝定下“不超一成”的规矩,如今竟成了贪官敛财的工具。“魏党倒台已近一年,为何这弊政还积习难改?是余孽未清,还是新官也染了旧习?”萧燊最担心的,是贪腐之风死灰复燃,那新政便成了空谈。

“两者皆有。”宋廉解释道,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封面写着“徽州赋税暗记”,纸页粗糙却装订整齐,“魏党乱政时,地方官借‘填补国库亏空’之名抬高火耗,中饱私囊;魏党倒台后,新上任的官员要么是旧吏出身,习以为常,要么怕得罪上官,不敢革除。”他翻开册子,指着其中一页,“臣暗访的徽州休宁县,知县张文彬将火耗银一部分用来盖三进的大宅院,后院还养着戏班;一部分用来贿赂徽州巡抚,册子上记着‘上月送巡抚衙前白银百两,绸缎十匹’。”宋廉的声音带着恨意,“臣扮成账房先生,在县衙帮工半月才抄到这份账册,有一次差点被张文彬发现,好在臣反应快,把账册藏在茅房的砖缝里,才逃过一劫。”册子上用朱笔圈出的“孝敬钱”字样格外刺眼,每一笔都浸着百姓的血汗。

萧燊闻言,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想起都察院左都御史虞谦曾上疏提及“地方赋税乱象”,当时因农商之争未及深查,如今看来,竟是如此严重。“此事交由虞谦督办,他性子刚硬,最适合查贪腐。”萧燊提笔批注,“令都察院派御史分赴各省,核查火耗银收支,凡超一成者,知县革职,上官连坐;若涉及贿赂,一查到底,不管牵涉到谁,都不准徇私。”他顿了顿,又补充,“给御史们配足人手,若遇地方官阻挠,可直接调动当地驻军,朕给都察院尚方宝剑的权力。”萧燊知道,对付这种根深蒂固的贪腐,必须用雷霆手段,才能震住场子。

“殿下英明!”宋廉起身行礼,声音因激动微微发颤,眼眶也红了,“臣在徽州时,住在一户佃农家里,户主叫王二柱,家里只有一亩薄田,去年为交火耗银,把仅有的耕牛都卖了,他妻子抱着牛哭了一夜,说‘没了牛,明年怎么种地’。”宋廉抹了抹眼角,“若能革除这弊政,百姓每户每年可少缴银二两,这对贫农来说,便是半年的口粮钱,能保住多少耕牛、多少田地啊!”他望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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