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8章 越姬柔桡划翠幄,清讴惊起鹭鸥魂(2 / 11)

中书令孟承绪连忙躬身:“陛下明鉴,谢太保遗策犹在中书省存档,臣即刻命中书舍人任瑶阶整理,配合秦昭尚书修订边策。” 兵部尚书秦昭亦出列:“臣曾随谢太保守边,他当年在西北设‘军匠营’,既练士卒又授技艺,臣愿赴边地重拾旧制,保烽火台三月内完工。” 萧燊缓缓点头,目光柔了几分,这正是谢渊当年带出来的兵。

议事散後,萧燊屏退左右,独自往东宫偏殿去。廊下的青松又抽了新枝,是谢渊旧部张忠一早送来的,枝桠上还沾着京郊的晨露。他走着走着,脚步渐缓,当年谢渊就是在这条廊下,捧着《九边策》与他争辩,声线因连日批阅文书而沙哑,却字字铿锵:“陛下,边地安稳,不在兵多,在民心与章法!” 那时他年少气盛,竟拂袖而去。

偏殿内,紫铜炉的檀香正浓。萧燊取过松纹银铲,轻轻拨弄香灰,露出底下未燃尽的炭火。灵位旁的鎏金兵符泛着冷光,符身上谢渊刻的烽火台标记,与今日舆图上的位置分毫不差。他将新取的西北松炭码成“品”字,轻声道:“谢师,边策改了,这次听你的。” 檀香袅袅升起,绕着灵位转了三圈,似在回应。

户部尚书周霖捧着新核的盐课账册入殿时,萧燊正在看河南布政使柳恒的奏报——新麦种亩产增三成,农户已开始纳粮。周霖将账册呈上,声音带着喜色:“陛下,按谢太保‘盐课分户管理法’推行三月,盐税已增五成,王砚郎中厘清魏党旧账,如今漕运盐船通行无阻。” 萧燊翻开账册,首页“民为邦本”四字批注,正是谢渊的笔迹。

指尖抚过那四字批注,纸页边缘因常年摩挲已微微发脆,谢渊当年落笔的力道透过墨迹传至指腹,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刚正。萧燊的思绪骤然飘回天授十年的那个寒夜,彼时魏党把持盐铁命脉,淮扬盐场私盐泛滥,寻常百姓买一斤盐需耗半月口粮,街头常有因缺盐而浮肿的孩童。谢渊以御史大夫之职,乔装成盐工亲赴江南盐场暗访,二十日里每日浸在咸涩的盐卤中,手掌被蚀得脱皮流脓,换回一本沾着盐霜与血渍的账册。那日他在殿上叩首至额角流血,玄色官袍染着暗红血点,声音嘶哑却字字千钧:“陛下若再放任,江南必生民变!臣请兼掌盐铁,以‘官督民销’平抑盐价。” 当时他顾虑魏党在朝中盘根错节,恐引发朝堂动荡,只准其在两州试行,如今账册上“盐税增五成”的朱批,每一笔都像是谢渊当年未竟的叹息,皆是他迟来的认可。

“柳恒推广的新麦种,也是谢太保当年寻来的吧?” 萧燊突然发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奏报边缘,那里还留着柳恒奏报时沾的麦屑。周霖先是一怔,随即躬身答道:“正是。谢太保当年听闻西域麦种高产,亲派三名亲信远赴波斯,耗时半载才带回七粒麦种。在河南试种的两年里,他每月都要亲赴田间,蹲在泥地里观察麦苗长势,连麦秆上的虫洞都要仔细记录。后来魏党以‘劳民伤财’弹劾,那些刚抽穗的麦苗险些被尽数拔除,是谢太保以官职相保才留了下来。” 萧燊轻叹一声,将奏报轻轻放在谢渊的《农桑策》旁,两本册子的边角都被他翻得起了毛,《农桑策》的扉页上,还留着谢渊当年不小心沾到的麦浆印,早已干透成暗黄色的印记。

恰在此时,户科给事中钱溥捧着急报匆匆入殿,青色官袍的下摆还沾着风尘——他刚从苏州督查赈灾归来。“陛下,苏州知府李董急报,漕运沿线豪强张万成囤积粮食近万石,致使灾区粮价暴涨,百姓已有人易子而食!” 钱溥的声音带着难掩的急切,将奏报高高举过头顶。萧燊接过奏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飞速浏览后猛地拍向御案:“胆大包天!传朕旨意,令浙江按察使顾彦率缇骑即刻查抄张府,粮石尽数充公;再令户部右侍郎方泽从江南粮储中调粮十万石,三日内运抵灾区!” 说罢又放缓语气,补充道,“查抄与赈灾都按谢太保当年定的‘灾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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