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拍,每拍一次默念“太保安”,声音轻得像私语,符身的鎏金被他摸得发亮,像温着一团火,他总觉得,这兵符里还藏着谢渊的气息,握着它,就像谢渊还在身边,教他怎么调兵,怎么守边,怎么让百姓不受苦。
三敬“民为邦本”拓片,那是谢渊当年在雁门关城头写的,用的是狼毫笔,墨汁里混着血,拓片是萧燊让人连夜拓的,如今纸都泛黄了,边角都卷了起来。他用谢渊旧衣改的锦帕轻拂,锦帕是谢渊的粗布褂子改的,还留着补丁的针脚,针脚歪歪扭扭的,是谢渊自己缝的。从“民”字到“本”字,方向绝不可逆,谢渊当年写这四个字时,回头对他说“陛下,记住,百姓是根,根烂了,天下就倒了,你是帝王,要护着这根,哪怕用你的命去换”,如今拓片的麻纸泛黄,可那字,却刻在萧燊的骨头上,刻了十年,深了十年,每次看,都觉得谢渊还在身边,盯着他,怕他做错事。
礼毕燃三炷寒山寺贡香,香是寒山寺的方丈亲自监制的,用松针、柏叶、桂花混合制成,每年只送进宫三十炷,萧燊舍不得用,只在初一十五和每日请安时燃,其余时间都锁在紫檀匣里。他用烛火外焰点香,烛火的焰心晃了晃,像谢渊的心跳,有力而沉稳,待火星成红点,才缓缓插入香炉——动作慢得像怕惊到什么,三炷香间距一寸二分,与灵位成正三角,这是谢渊当年教他的,说“香要摆得正,心也要摆得正,做人做事,都不能歪”。香烟袅袅升起,是淡青色的,绕着灵位转了三圈,才慢慢散开,像谢渊在他身边转了三圈,拍了拍他的肩,像当年一样。萧燊盯着那烟,喃喃道“谢渊,我来看你了,今日又有百姓的好消息——河南的新麦收了,亩产比去年又增了一成,百姓都能吃饱饭了;江南的漕渠通了,船运快了,粮价也降了,我都告诉你,你听着吗?”声音轻得被烟裹着,飘到灵位前,像当年凑在他耳边说悄悄话,说“谢渊,我想吃你做的蒸莲子了,宫里的厨子做的,都没你做的甜”。殿外的风卷着松针声进来,沙沙响,像谢渊在回应他,又像在笑他,说“陛下都多大了,还馋莲子”。
辰时正(上午七点),晨供大礼至。天际泛出鱼肚白,晨光透过窗棂雕花,雕花是谢渊当年设计的,刻着江南的菱角与西北的松针,两种纹样缠在一起,像他的一生——一半在江南治水,一半在西北守边。光影在供案上投下碎金似的光斑,晃得人眼暖。四名内侍抬着紫檀供案入殿,案面是整块的紫檀木,质地坚硬,光润如玉,案面素绫是江南头道丝织的,柔得像云,丝缕里都带着江南的水汽;四角银镇纸刻着“风、花、雪、月”,对应谢渊治水、劝学、戍边、辅政的功绩——“风”是漕渠的风,“花”是东宫的书花,“雪”是雁门的雪,“月”是伴君的月,镇纸的刻痕被萧燊摩挲得光滑,指尖划过“雪”字时,总会停一瞬,那是谢渊走的地方。他总说“这是谢渊的功劳,我得替他守着,让后人都知道,大吴有过这样一位太保,为百姓活了一辈子”。
供品按“上食、中饮、下果”摆,这是谢渊当年在东宫吃饭的规矩,说“食为天,饮为润,果为甜,百姓的日子,也该这样”。上层青瓷碗的香米蒸饭,是江南金坛贡米,米粒饱满,蒸了三个时辰,火候拿捏得刚好,米粒开花却不烂,咬在嘴里软糯香甜。碗底刻着“民”字,是谢渊当年治水时,苏州的老妇用银簪刻的,老妇的孙子被洪水冲走,是谢渊跳下水救的,她没什么能报答,就把自己唯一的青瓷碗刻了字送给谢渊,说“谢公救了我们的命,这碗,刻上民,让谢公记着我们,也让陛下记着我们,记着百姓要吃饭”,如今老妇早已过世,碗却依旧光洁,萧燊每次布供,都会用软布擦三遍碗沿,擦去浮尘,也擦去心底的思念,指尖划过“民”字,像摸到了老妇粗糙的手,摸到了百姓的温度。中层冰裂纹玉杯的漕渠水,是江澈清晨取的,江澈是谢渊当年的亲兵,如今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