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书令孟承绪展开盐铁改革议案,首页“盐税专用,不得挪作私用”八字,正是谢渊遗策原文。“陛下,此法推行半载,国库存银已增三成,”徐英上前补充,指节因激动而泛红,“江南盐价回落,再无哄抬之弊。”萧桓闻言,眼前骤然浮现出谢渊藏在户部的那半块盐砖——砖上沙砾清晰可见,那是忠良以命记下的贪腐铁证。
侍中纪云舟出列时,朝服下摆扫过阶前青石:“近日查获魏党余孽私改选贤名录,欲将亲信安插要职,臣已依《大吴律》新条问罪。”他高举修订后的律法,泛黄的纸页上,“阻挠选贤者斩”的条款墨迹新鲜——这正是杨璞遵谢渊“司法三必”之策增补的铁律。
散朝后,萧桓留楚崇澜在御书房对坐,案上摊着谢渊当年的谏疏,墨痕间仍可见暗红血渍。“谢公在日,朕常嫌其言锋过利,字字如刀,”萧桓指尖抚过疏上“民为邦本”四字,声音发颤,“如今吏治清明,才知那刀砍的是奸佞,护的是朕的江山、朕的子民。”楚崇澜躬身垂首:“谢公遗策尚在,便如他从未离开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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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衙署的烛火比寻常官署亮得更早,沈敬之戴着老花镜翻阅“贤才跟踪簿”,杨启持笔在旁批注,狼毫划过纸面沙沙作响:“苏州知府李董,任内兴修水利二十余处,粮产较去年增五成,当予晋升。”这簿册正是依谢渊“言官保举”之法设立,新官上任三月必核实绩,魏党时期“空名荐官、尸位素餐”的乱象,早已荡然无存。
“沈大人,江南寻访的治水能手到了。”陆文渊引着一位布衣书生入内,书生肩上还扛着半袋新收的稻穗。“谢公当年常说‘选贤不问出身,唯论实绩’,此人虽无功名,却在湖州以一己之力疏淤造田百亩。”沈敬之亲自起身面试,书生谈及治水之法时眉飞色舞,所提“叠石疏水”之策,竟与谢渊遗策中“叠石堤法”字字相合。
萧桓微服至吏部文选司,隔着窗纸便听见吏员的争执声:“治农者必核粮产,治河者必验堤坚,这是谢公定的规矩,岂能因他是勋贵门生便通融?”他推门而入,见一名小吏正捧着谢渊遗策抄本逐字比对,抄本边缘已被翻得起毛,页眉处还批注着“此条当守”的朱字。萧桓驻足良久,想起谢渊当年为推此法,被魏党扣上“紊乱吏治”的罪名,当庭脱冠力争的模样。
“大人,这是弹劾镇国公世子的奏疏!”吏科给事中赵毅捧着奏章闯入,声如洪钟,“此人凭父荫得官,到任三月便贪墨赋税万两,民怨沸腾!”沈敬之接过奏章,只扫一眼便提笔批复:“依谢公‘黜汰庸劣’之条,革职查抄,绝不姑息!”萧桓在屏风后听得真切——当年谢渊弹劾此勋贵时,疏奏石沉大海,反遭魏党构陷;今时不同往日,新政如剑,再无姑息之理。
暮色浸满衙署时,吏部的烛火仍未熄灭。沈敬之将新选官员名录呈给萧桓,名录首页“以谢公之法,选报国之臣”九个字,是他亲笔所书。萧桓提起朱砂笔,在名录上批下一个“准”字,笔尖落下的瞬间,竟恍惚觉得谢渊就立在烛影里,身着旧朝官服,眉眼间满是欣慰的笑意。
江南秋雨连下三日,浊浪拍打着“谢公堤”,却始终越不过那道坚实的屏障。江澈立在堤上,青衫已被雨水打湿,望着洪水顺着泄洪渠乖乖分流,眼底发热。堤下百姓摆着香案祈福,木牌上“谢公护佑”四字被雨水冲刷得格外鲜亮。“江大人!”冯衍撑着油纸伞赶来,靴底溅起水花,“依遗策‘柳根固沙’之法,春上栽的柳树已扎下深根,这堤比去年更稳了!”
堤侧石碑上,工匠姓名、物料斤两、工银数目刻得一清二楚。江澈指着“糯米浆调石灰,掺沙三成”的字样,声音发哑:“谢公当年在诏狱里写这筑堤之术,每字都渗着血。魏党当年用沙土代石灰,致使河堤溃决,淹死百姓千余;如今我们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