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清算余孽,第一个要办的,就是当年害谢公的狱卒和笔吏。”
虞谦拿起血书,对着灯光照了照,背面隐约有淡淡的字迹,是谢渊写的《监察要则》:“御史当如剑,斩奸佞而不避权;当如镜,照冤屈而不欺心。”“你看,”他把血书递给杨启,“谢公到死都在想监察的事。如今我们整肃御史队伍,就按他写的这个来,敢徇私的、敢避祸的,一律罢官。”
窗外的梆子敲了三下,杨启把血书小心收好,放进特制的木盒里。“明日早朝,我们把这些证据呈给陛下,”他沉声道,“不是为了追封,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谢公是冤的,忠良是不会被埋没的。”虞谦点头,孤灯的光映在两人脸上,也映在血书的残页上,红得像从未冷却的赤诚。
吏部的选官册上,寒门士子的名字占了三成,温庭玉(吏部左侍郎)用朱笔圈出一个叫“陈默”的书生,备注着“谢渊当年举荐,因魏党打压未仕”。“这个陈默,在江南教农桑五年,写的《蚕桑新法》很有用,”温庭玉对陆文渊说,“谢公当年的举荐信里写‘此子肯蹲田埂,能成大器’,我们这次把他补到户部,管农桑事务正好。”
户部衙署里,方泽(户部右侍郎)正盯着漕运账册,上面的损耗率从去年的三成降到了一成。“这都是谢公的法子,”他指着账册上的“分段监运”字样,“谢公说‘漕运贪腐,多在中途换船时’,让每段都设监官签字,谁出问题找谁。如今漕船到京,米袋都是封好的,再也没人敢私拆了。”
礼部的科举新题拟好了,吴鼎(礼部尚书)圈定了“农桑利弊论”作为考题,旁边批注着“谢渊当年言‘科举当考实务,而非死记经书’”。“之前的科举,考的都是八股文,选出的官连麦苗和杂草都分不清,”吴鼎对侍郎贺安说,“谢公当年就骂‘这样选官,是让书生误国’,如今我们改考题,就是要选能做事的人。”
刑部的狱牢里,郑衡(刑部尚书)正在复核当年谢渊平反过的“苏州盗牛案”。卷宗上有谢渊的批注:“民家丢牛,如丢半条命,不可轻判”。“谢公当年为了这个案子,亲赴苏州查了十天,找出了真凶,还了平民清白,”郑衡叹道,“如今我们平反魏党冤案,就要学谢公,不避权贵,只认证据。”
工部的工坊里,卢浚(工部右侍郎)正看着工匠们造新式农具,图纸是谢渊当年画的“曲辕犁”改良版。“谢公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犁比旧犁省力三成,”卢浚拿起一把刚造好的犁,“等明年春耕,发到江南去,百姓种地就不用那么苦了。谢公没做完的事,我们接着做。”
京郊的“忘忧茶肆”里,几张方桌拼在一起,沈敬之、孟承绪、纪云舟几位老臣围坐,桌上摆着一壶青梅酒——那是谢渊当年亲手酿的,谢府被抄后,是纪云舟冒着风险藏下来的,如今酒坛封泥已裂,酒香淡得像隔年的记忆。
“英宗在位时,谢公还是个小御史,就敢弹劾国舅爷贪腐,”孟承绪(中书令)给众人倒酒,酒液清冽,映着窗外的银杏黄,“当时英宗把他贬到云南烟瘴地,他走之前还跟我说‘孟兄,我虽走了,但弹劾的奏疏我抄了十份,总会有人看到’。这份韧劲,如今的年轻官员里少见啊。”
纪云舟(侍中)端起酒杯,却没喝,只是闻了闻:“谢公回来后,就开始查魏党,他把魏党贪腐的证据藏在《论语》的夹层里,每天带在身上。有一次魏进忠搜他的身,他把书吞进嘴里,差点噎死,才保住了证据。后来那些证据,成了我们清算魏党的关键。”
沈敬之喝了口酒,辣得眼角发红:“谢公的夫人来找过我,说谢公在天牢里,最后说的是‘告诉陛下,江南的水渠该修了,西北的军饷该发了’。他到死都没说自己的冤屈,只想着百姓和边关。如今陛下终于醒了,可谢公却看不到了。”
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