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那个本该信号断绝的混沌核心,直播画面奇迹般地没有中断。
只是变得不稳定,闪烁,布满雪花噪点,像老旧电视机收不到信号的频道。
但足够了。
中国,凌晨三点。
大学生林小雨抱着膝盖坐在宿舍床上,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她苍白的脸。室友都睡了,只有她还在看那个已经持续了二十多个小时的直播。
画面里,任珊跪倒在地,七窍流血,身后是即将完全洞开的“真理之门”,门前是那个三只眼睛、半身腐烂的恐怖身影。
弹幕稀疏了很多——不是没人看,而是大多数人已经说不出话。
“任姑娘站起来啊...”
“有没有人能去帮她...”
“我们在看什么?世界末日直播吗?”
林小雨咬紧嘴唇,手指在屏幕上颤抖。她想打字,想发点什么,但脑子一片空白。她只是个普通大学生,不会法术,没有超能力,甚至体测八百米都勉强及格。
她能做什么?
美国,下午两点。
华尔街的交易员约翰在茶水间盯着手机。周围同事还在讨论今天的股市波动,但约翰什么都听不进去。
画面里,堕神正在阐述他的“清洗论”,那些血淋淋的历史画面让约翰胃里翻腾。他想起自己上周为了升职陷害同事的事,想起自己炒期货让一个小工厂破产时得意的笑。
“污秽...”他看着堕神腐烂的脸,“他说得对吗?我们真的很脏吗?”
非洲,难民营。
十岁的萨拉和几十个孩子围在一台老旧的卫星电视前。画面闪烁得厉害,但他们看懂了——有个姐姐在和一个怪物战斗,为了保护什么。
“她要死了吗?”一个孩子小声问。
萨拉没说话。她经历过战争,见过死亡,知道什么叫绝望。但此刻,她盯着任珊那双即使流血也没有放弃的眼睛,突然说:“不会的。”
“为什么?”
“因为...”萨拉指着自己的心口,“她这里,有光。”
全球,数亿人通过各种渠道看到了这个画面。
有人在大屏广场驻足,有人在手机前屏息,有人在寺庙里祈祷,有人在家中点燃蜡烛。
他们来自不同国家,不同信仰,不同阶层。
但此刻,他们都在看同一个人,面对同一个选择:
绝望,还是相信?
殿堂内。
任珊已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九天十地阵的压制让她五感封闭,只能靠紫薇剑最后一点感应维持意识。
她能感觉到自己在消散。不是肉体死亡那么简单——是存在本身在被抹去。就像一幅画被橡皮擦一点点擦掉,先是轮廓,然后是细节,最后连画布本身都会消失。
“放弃吧。”堕神的声音直接在她意识中响起,“你守护的那些人,现在正看着你死去。他们在想什么?‘哦,又一个英雄失败了’?‘世界果然没救了’?你拼上一切,换来的不过是他们的...怜悯。”
任珊的睫毛颤动。
她在想张玉龙最后的笑,想蟒天花千年的守候,想黄小花挡在她身前的背影。
还想到了更早的时候——她还是个普通主播时,直播间里那些温暖的弹幕:“任姑娘今天气色不错”“注意休息啊”“加油我们都支持你”。
那些微小的善意,那些不值一提的关怀。
“不是怜悯...”她嘴唇翕动,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是...连接。”
堕神的三只眼睛同时眯起。
就在这时——
第一点微光出现了。
那光很小,像夏夜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