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塔楼下，最初点燃的汽油火焰似乎自己熄灭了。但示威人群并没有散去，反而变本加厉。

他们从周围被砸开的服装店里抱出成捆的衣物，从餐馆里搬出桶装的食用油，甚至拆下了路边的木质长椅，将它们全部堆放在塔楼底部，形成了一个更大、更易燃的柴堆。

意图再明显不过——他们铁了心，要把这座象征着小东京的地标建筑，连同上面的人，一起付之一炬！

塔楼上的男子似乎彻底绝望了，他徒劳地对着下方挥舞手臂，喊叫着，从口型依稀能分辨出“我是美国人！”之类的句子，但完全淹没在下方人群暴怒的海洋中。

一个激动的黑人青年，手里举着打火机，脸上混合着愤怒与一种可怕的亢奋，再次弯腰靠近那堆浸透油脂的杂物……

“砰！”

又是一声枪响！即使电视被静音，那枪口短暂的火光和男子身体后仰开枪的动作也清晰无比！

“holy shit！”盖伊赶紧拿起遥控器打开了声音。

举着打火机的青年猛地一颤，捂住了胸口，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然后痛苦地扭曲，缓缓向后倒下。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帧。

紧接着，死寂被更狂暴的声浪冲破！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用尽力气嘶吼出声，那声音仿佛带着血：

“他们买下好莱坞，粉饰刽子手！”

“却在我们社区门口，架设狙击口！”

是马库斯那首《偷袭珍珠港（1991重混版）》里的歌词！在此刻，在此地，以这样一种血腥的方式被喊出，充满了可怕的、自我实现的预言意味。

“砰！”“砰砰！”

枪声再次响起，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声。下方对峙的日裔安保队伍中，也有人开了枪。

示威人群里，也有人掏出了手枪还击。

砖块、燃烧瓶、子弹……混乱瞬间升级为小规模的、致命的街头驳火！

电视镜头疯狂地摇晃、拉高，试图远离这突如其来的致命交火区。

“局势失控...局势彻底失控！”

记者惊恐的面孔在镜头前一闪而过，他的嘴型在无声地呐喊——直播信号被掐断了声音，紧急切回了演播厅里的解说。

客厅里，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上那宛如战场般的景象。

哈莉紧紧捂住嘴，马库斯脸色惨白，刚才那被用作“战争号角”的歌词让他如遭雷击，他完全没想到日本人真这么疯，在那座了望塔上开枪，可不就是狙击口吗！

贝琪姨妈在胸口划着十字，低声祈祷。哈维律师脸色凝重至极，福勒刚从厨房回来，看到画面也僵在了原地。

“我的上帝啊……”福勒看着电视，声音颤抖，“这……这哪里还是骚乱？这根本就是……种族战争。”

纽约1990三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