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但眼底深处有不甘和忧虑。
他的儿子,一个三十多岁的工程师,则对叶潇男带来的日本电子计算器爱不释手,并隐晦地询问香江能否买到更先进的科技杂志或设备手册。
叶潇男谨慎地回应着,表示可以帮忙“留意”,并“出于文化交流的友谊”,将那个计算器和几盒好烟作为礼物留给了他们。他没有做出任何承诺,但建立了初步的、基于物质稀缺和对外界好奇的联系。
在列宁格勒期间,叶潇男以陪同索菲亚写生为名,去了更多的地方。他看到了更严重的物资短缺,也看到了在破败表象下,这座城市深厚的文化底蕴和知识分子群体中涌动的、压抑的思变暗流。
在一次参观某大型机械厂(以考察工业画题材为借口)时,他注意到那些庞大但技术明显落后于时代的设备,以及工厂负责人谈及“技术升级”和“外汇”时那种渴望又无奈的神情。
索菲亚完成了她的心愿,在故乡的土地上画了几幅写生,见了她想见的亲人,尽管心情复杂,但那份思乡之情得到了部分慰藉。她变得沉默了一些,但眼神中多了某种沉淀下来的东西。
叶潇男的收获则是无形的,但可能更为重要。他亲身感受到了这个庞大帝国的肌体:表面的强硬与内里的虚弱并存,体系的僵化与民间的活力(尽管被压抑)同在,对西方技术的渴望与意识形态的禁锢相互撕扯。
他看到了潜在的“需求”——不仅仅是消费品,更是技术、信息、乃至某种打破僵局的“活水”。他也看到了巨大的风险——无处不在的监视、严苛的外汇和贸易管制、不可预测的政治风向。
离开苏毛的前一晚,在列宁格勒宾馆的房间里,索菲亚靠在叶潇男肩上,望着窗外昏暗的街灯。
“谢谢你,叶。”她轻声说,“陪我回来。这里……和我想象的不一样,但又好像还是它。”
“变化是永恒的。”叶潇男揽着她,“重要的是,你回来了,看到了,了却了心愿。”
“你呢?”索菲亚抬头看他,“你看到了什么?除了陪我。”
叶潇男沉默了片刻,缓缓道:“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沉睡的,但内部正在发生某些化学变化的市场。看到了高墙,也看到了高墙上可能存在的缝隙。看到了很多……未来的可能性,虽然还很模糊,风险也很大。”
他没有细说,但索菲亚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不再追问,只是更紧地靠着他。“无论你想做什么,小心些。这里……很复杂。”
“我知道。”叶潇男吻了吻她的额头。
回程的飞机上,叶潇男闭目养神,脑中却在飞速整理此行的见闻和思绪。
直接贸易?短期内几乎不可能。苏毛僵化的外贸体制和西方禁运(COCOM)清单是巨大障碍。但间接的、民间的、以物易物或通过第三方的“灰色”渠道呢?
苏毛急需轻工业品、电子产品、食品甚至药品,而他们拥有西方需要的能源(石油、天然气)、原材料(木材、矿产)以及……一些特殊的、西方难以获得的工业和技术产品(尤其是某些军事或航天相关的次级技术或材料,虽然风险极高)。
或许,可以从一些“非敏感”的领域入手?比如……医药?
苏毛的医药工业偏向重军事和基础保障,高端民用药品和保健品稀缺。叶氏药业的“五强丹”这类产品,如果能够以某种方式进入,会不会有市场?
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当然,这涉及到极其复杂的审批、货币兑换和渠道问题。但需求是显而易见的,那些特权阶层和对外界有所了解的人,会对健康有更高的追求。
又或者,像伊万教授的儿子那样的工程师,他们对西方技术信息的渴求,本身是否可以成为一种“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