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莱尔瓦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牙齿甚至发出了细微的磕碰声,下意识地加快脚步,几乎要贴到前面普同僚的背上,仿佛这样能汲取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和安全感。
“戈尔茨伯爵确实与我谈及沙俄局势之诡谲复杂,但亲眼所见,伊丽莎白女皇陛下已然行将就木,卡尔·彼得殿下竟沦落至此,而那位保罗殿下……他……他……”
莱尔瓦特吞咽了一下,喉咙里发出艰难的咕噜声,声音里的颤抖再也无法掩饰,似乎找不到任何词汇,能形容那非人的存在,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心脏,让他呼吸困难。
“这世界……这世界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如此陌生而可怕?!”莱尔瓦特几乎是呻吟出声,声音在封闭的长廊里显得格外微弱而绝望。
环顾四周,这条通向未知出口的冬宫长廊,此刻如同一座巨大的坟墓,两侧高耸的墙壁上,描绘着辉煌历史和神话传说的壁画,在极度微弱的光线下,只剩下扭曲怪异的轮廓阴影。
所有本应带来光线和空气的巨大落地窗,此刻都紧闭着,镶嵌着金线的厚重天鹅绒窗帘,被一丝不苟地拉下,牢牢封锁了任何一丝窥视外界的可能,也隔绝了所有来自外界的声响。
没有一丝风,空气沉闷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混合着陈年木料、灰尘,以及若有若无,类似铁锈和腐败熏香交织的诡异气味。
唯一的光源,只有廊壁上悬挂金属烛台的微弱烛火,细小的火苗在死寂的空气中艰难跳跃,投下摇曳不定,光怪陆离的阴影,将逃亡者的影子拉扯得支离破碎,扭曲变形,如同无数挣扎的鬼魅,匍匐在地面与墙壁上。
每一次烛火的轻微爆燃,都像是一次微弱的心脏骤停,让人心惊肉跳。
带路的侍从早已不知所踪,前方幽深曲折,仿佛永无尽头的黑暗,像一张无声张开,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巨口,慌乱之中,他们甚至无法分辨,究竟该转向哪个岔口,才能逃离这座华丽的囚笼。
莱尔瓦特的声音越来越低,只剩下嘴唇无声地蠕动,脸上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倒映着廊壁上一簇簇如同风中残烛般,随时可能熄灭的微弱光芒,脚下的步伐凌乱而急促,每一步都踩在未知的恐惧之上。
“破晓之剑阁下,您的手,伤势如何?”齐腾低沉的声音在死寂的走廊中响起,带着从未有过的清醒与凝重。
粗壮的左手紧紧按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冰冷的金属,能给他带来一丝对抗无形恐惧的支撑。
因常年醉酒而浑浊的眼睛,此刻锐利如鹰隼,不断扫视着长廊两侧,被摇曳烛火扭曲,如同活物般蠕动拉伸的浓重阴影,落后两步,与队伍末尾的阳雨并肩而行,目光最终落在对方一直垂在身侧,微微蜷缩的右手上,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呵,不疼了,因为已经没有知觉了。”阳雨闻声侧过头,脸上勉强扯出一个不甚自然的笑容,试图驱散队伍中几乎凝固的沉闷空气,似乎想笑一下,却变成了短促而带着痛楚余韵的呼气,缓缓抬起了受伤的右手,动作带着异样的僵硬。
当手掌暴露在昏黄摇曳的烛光下时,即使是齐腾这样见惯了战场残酷的老将,瞳孔也不由自主地猛地一缩。
原本应是指节分明,布满老茧的手掌,此刻掌心处赫然是一片狼藉的焦黑,血肉被灼烧殆尽,露出下方森然可怖,带着哑光质地的碳化组织,边缘狰狞翻卷,呈焦黄卷曲状的皮肤,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铁块,又强行冷却定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空气中若有若无,仿佛能涤荡心神,驱散沉重的奇异馨香,正是从触目惊心的焦炭般伤口深处,伴随着一丝丝几乎看不见的热气,顽强地弥散。
目光在可怕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