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巨大的棺椁内部,唯一的光源,是壁龛和墙柱上摇曳颤抖的烛火。
火焰不安地跳跃着,将墙壁上描绘着圣徒事迹,或先祖荣光的雕像,或古典油画的影子拉扯变形,投射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和冰冷墙壁上。
扭曲的影子相互纠缠蠕动,仿佛拥有了独立的生命,在昏黄的光晕下演绎着无声的怪诞戏剧。
空气凝滞浑浊,烛火燃烧的细微噼啪声反而更衬得四周死寂一片,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咽着带着灰尘的浓稠油脂。
终于,琥珀厅由整块名贵木材雕刻,镶嵌着繁复金饰的宏伟门扉在视野尽头显现,然而守卫在门前的侍卫,却让通往和谈的入口,蒙上了一层令人极度不适的阴影。
他们身着的制服选用最昂贵的丝绸与天鹅绒,颜色艳丽到刺眼,猩红、明黄,孔雀蓝,如同打翻了调色盘。
厚重的布料上用金银丝线绣满了繁复到无以复加的花纹,层层叠叠的蕾丝花边,闪亮的宝石纽扣,蓬松过度的肩章和袖饰,将他们本就高大的身躯包裹得更加臃肿怪异,不像彰显力量与威严的仪仗,而像一种堆砌到令人窒息的病态外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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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孔被高高竖起的衣领和巨大帽檐的阴影半遮半掩,露出的皮肤透着不健康的青灰色光泽,站姿看似笔挺,实则僵硬异常,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带着关节生锈般的滞涩感。
华丽到诡异的装束,非但不能增添威严,反而让他们看起来像几只披挂着人类衣物,试图模仿直立姿态,却进化失败的巨大毛毛虫。
精心设计的完美外壳下,透着非自然的丑陋和扭曲,仅仅是多看一眼,胃里便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阵恶心,并非是人类的审美,更像是某种不可理解的意志,亵渎性的强加进化。
“诸位大人,请进。” 叶卡捷莲娜的声音打破了诡异的僵局,却也透着极致的疲惫与疏离,甚至没有等侍从上前,便亲自为众人指明了入口。
微微欠身行礼,动作规范得如同教科书,却失去了所有温度,只剩下空洞的礼仪,目光没有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停留,仿佛眼前只是一片虚无。
“恕在下,先行告退了。” 话语轻飘飘地落下,尾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话音未落,叶卡捷莲娜已猛地转过身,厚重的裙裾在冰冷的地面上急促摩擦出沙沙的声响,几乎是低着头,小跑着沿来时走廊奔去。
挺直的背影在摇曳烛光下拉长摇晃,像一株即将被狂风吹折的雪松,走廊深处传来的急促脚步声,压抑而凌乱,仿佛在竭力阻止即将冲破堤坝的洪流爆发。
“夫人——!” 戈尔茨的心脏像是被决绝的背影狠狠攥住,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下意识地伸出手,脚步向前探出,似乎想要追上去挽留,那个承载了他们最后一线渺茫希望,却又被他们亲手推开的盟友。
“戈尔茨,我的老朋友。”强健有力的手臂从旁伸来,亲昵又强硬地重重搂住了戈尔茨的肩膀,硬生生将他前倾的身体拽了回来,沃龙佐夫脸上挂着刻意为之的热情笑容,但未能触及仅存的独眼。
“我们快点进去吧,莱瓦尔特大使,想必已经和你说过,我们对于和谈的核心条件了吧?” 沃龙佐夫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手臂如同铁箍般牢牢禁锢着戈尔茨,目光意有所指,飞快扫视了一圈门外如同活体标本般僵硬侍立的毛毛虫侍卫。
“若是还有什么不解之处,趁着面见女皇陛下的宝贵机会,让我们好好谈谈。” 沃龙佐夫的笑容加深,嘴角的弧度显得更加诡异,同时用眼神对着侍卫做了个微不可察的示意。
如同接到了无声的指令,侍卫立刻以僵硬,笨拙却又带着诡异同步感的姿态行动,镶嵌着金饰的厅门,在无声的铰链转动中被缓缓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