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半棠手里拿着货单的副本和一支炭笔,紧紧跟在旁边。工人们喊着号子,将沉重的木箱或大袋香料扛进仓库,小心翼翼地放在清理出来的丙区东面。
“沉香料,编号南七箱,一箱!”
“靛青粉,大袋,标记蓝圈,三袋!”
“胡椒粒,中箱,编号胡卯五,两箱!”
狐半棠全神贯注,眼睛盯着货物上的标记,耳朵听着工人们的报数,手里快速地在单子上对应的条目旁做记号,同时心里默数着总数。仓库里弥漫开各种浓烈而陌生的气味,辛辣的、馥郁的、清苦的,混合在一起,有些呛人,但似乎也代表着某种遥远地方的繁华。
搬运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所有货物终于安全入库,堆码整齐。狐半棠手里的副单也勾画得密密麻麻。她将单子递给老约翰,老约翰又和那位账房先生拿着正本,一箱一袋地最后清点复核。
“数目、标记,全部无误。”账房先生满意地点点头,在交接文书上签了字。
老约翰也松了口气,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合作愉快。下次有好货,还请多关照。”
送走了账房先生和押运伙计,老约翰看着堆满小半个丙区的贵重货物,搓了搓手,转头对大汗淋漓的力工们说:“今天辛苦各位了,工钱加两成。大礁,阿豚,你俩带他们去老汤那儿喝碗酒,算我的。”
力工们高兴地应了,跟着大礁阿豚走了。
仓库里暂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老约翰和狐半棠,以及满屋奇异的香料气味。
“丫头,今天做得不错,没出岔子。”老约翰难得地夸了一句,虽然语气还是干巴巴的,“这批货值钱,也扎眼。从今天起,每天早晚,你单独清点一遍这里的数目和封条,记在单独的细账上,只给我看。明白吗?”
“明白。”狐半棠应道。她知道这是额外的责任,也代表着一种信任。
“行了,也折腾一下午了。把日常盘点收个尾,今天就早点回去歇着吧。工钱照全天算。”老约翰摆摆手,自己则走到那批新货前,背着手,仔细地察看起来,像在欣赏珍宝。
狐半棠默默回到自己的角落,继续完成上午被中断的日常零碎货盘点。她做得很认真,但效率很高,不到半个时辰就弄完了。将盘点结果放在老约翰桌上时,老约翰还在新货区转悠。
“约翰先生,盘点完了。我先走了。”狐半棠说。
“嗯。”老约翰头也没回。
走出仓库,夕阳的余晖将码头染成了金色。
海面波光粼粼,归帆点点。一天的劳累后,此刻的宁静让人感到格外充实。
狐半棠没有直接回海螺巷。她在码头边找了个安静的石墩坐下,看着忙碌渐渐平息的港口。
口袋里装着今天全额的两个角子,加上之前攒下的,她数了数,有十几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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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笔小小的财富,让她心里踏实了不少。
她想起老妈子说的,她有个表亲开杂货铺。
或许,过两天可以去看看?不是急着找新的依靠,而是觉得,也许可以买点真正属于自己的、必要的生活用品,
比如一个结实点的水杯,一块厚实点的肥皂,或者……一双更合脚、底子更软的鞋。
她现在穿的还是船上给的那双旧鞋,底子薄,走久了硌脚。
正想着,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狐姑娘?”
狐半棠抬头,看到是那天来取结算单的顺流商会伙计,姓陈的那个年轻人。他手里提着个小布袋,似乎刚办完事。
“陈先生。”狐半棠站起身。
“叫我小陈就好。”年轻人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刚去那边货栈办点事,看到你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