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海水中,无数条细长的、半透明的影子正摇曳着升起。
它们像放大的线虫,又像没有骨骼的软体幼虫,身体呈现一种病态的粉白色,隐约能看到内部缓缓蠕动的深色内脏。
它们没有眼睛,没有明显的口器,只有前端不断收缩扩张的吸盘状开口。
这些“气泡蠕虫”似乎对木筏,或者说对木筏上的木质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
它们柔软的身体轻易吸附在木板表面,吸盘紧贴,然后,令人牙酸的“滋啦”声开始从木筏各处传来!
被吸附的木板,颜色迅速变深、发黑,质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糜烂,仿佛被强酸腐蚀,又像是被某种生物酶快速分解!
而这些蠕虫粉白的躯体,则随着“进食”微微鼓胀,颜色变得更加浑浊。
它们不吃人,它们在吃木头!在蛀空木筏的根基!
“混蛋!”
狐半棠又惊又怒,挥起手中的木板狠狠拍向几条正在腐蚀主龙骨附近关键支撑点的蠕虫。
“啪!”粘腻的触感传来,蠕虫身体凹陷,溅出少量透明粘液。
但它们吸附得极紧,非但没有被打落,反而有更多部分从水中探出,缠绕上拍打的木板,吸盘蠕动,木板边缘立刻开始腐蚀分解!
狐半棠感到手上一轻,急忙撤手,只见那块木板边缘已经缺了一块,而蠕虫的躯体又胀大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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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拍打效果极差,反而给它们送了养料!
火烧?木筏上到处是水,火把难以点燃,且极易引燃自身。水攻?它们本就生于水中!
更多的蠕虫从四面八方吸附上来,木筏各处都响起那种细微却致命的腐蚀声。
整个木筏,如同被无数白蚁蛀咬的朽木,正在从底部和内部快速瓦解。
海水涌入的速度陡然加快,已经漫过了她的小腿肚。
绝望,如同这冰冷上涨的海水,淹没了她的脚踝、膝盖,正向心脏攀升。
难道刚刚摆脱鱼人,就要被这些恶心的虫子连人带筏子一起消化掉?
“宿主!看下面!更大的东西!”001的声音带着惊骇。
狐半棠低头,透过浑浊翻涌的、布满蠕虫的海水,隐约看到木筏正下方极深之处,有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阴影在缓缓盘旋。
那轮廓难以名状,像一团不断蠕动变化的巨大肉瘤,又像某种深海巨虫的聚合体。
那些正在疯狂腐蚀木筏的小型蠕虫,似乎只是它延伸出的、微不足道的触须或子体!
真正的猎食者,还在下方耐心等待,等待这顿“木筏大餐”被它的孩子们彻底蛀空、拆散!
不能坐以待毙!狐半棠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
她的目光猛地投向木筏中央——那里,三株汲阳花虽然光芒比平时黯淡了许多,却依旧顽强地散发着柔和的暖白光辉
在这片污浊、腐败、充满恶意的环境中,撑开一小片洁净而温暖的领域。
就连那些疯狂的气泡蠕虫,也似乎下意识地避开了那片光芒笼罩的范围。
光……它们怕光?怕这种蕴含着生命与温暖气息的光?
没有时间验证,这是最后的机会!
狐半棠踩着及膝的、漂浮着蠕虫粘液和木屑的冰冷海水,深一脚浅一脚,奋力冲向汲阳花。
几条蠕虫试图吸附她的腿,被她用尽全力踢开,但粘液依然沾上裤脚,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她冲到近前,一把将三株汲阳花连同它们扎根的陶制小盆一起端起。
花盆触手微温,与周遭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
“对不住了……”她低语,不知是对花说,还是对冥冥中护佑她的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