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身,面对康拉德男爵和那些质疑的目光,没有退缩。
“男爵大人,各位大人,我并非在鼓吹怯懦或背叛。”他的声音清晰,通过面罩传出,带着一种奇特的平静,“我是在强调一种更深邃、更务实的忠诚。”
“深奥?务实?”康拉德男爵嗤笑一声,“我只听到你在教战士们如何避免战斗,如何保全自己!”
“避免无价值的战斗,保全有价值的生命。”吕聪纠正道,语气依然平稳,“请问男爵大人,一个死去的英雄,和一个活着的士兵,哪一个对帝皇、对这个世界更有用?”
“当然是英雄!”一位年轻些的军官脱口而出,“他的事迹将鼓舞后人!”
“他的事迹或许会,”吕聪看向那位军官,“但他的剑再也不会挥向敌人,他的经验再也不会传授给新兵,他再也无法守护任何需要守护的东西。一个死去的英雄,他的价值在他停止呼吸的那一刻,就固定了,甚至……结束了。而一个活着的士兵,”他指向身后那些静静伫立的第五团战士,“无论他是普通一兵,还是未来的英雄,只要他还活着,他就能继续战斗,继续学习,继续为帝皇服务。他的价值,是持续增长的,是无限的。”
训练场上一片寂静。连第五团的战士们也都屏息听着。这个说法如此直白,如此……功利,却又如此难以反驳。
康拉德男爵脸色铁青:“荒谬!你这是对牺牲精神的侮辱!为帝皇献身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是荣耀,我从未否认。”吕聪迎上他的目光,“但那应该是别无选择时的最终荣耀,是经过权衡后,认为自己的死亡能够换取更大价值时的终极奉献!而不是头脑一热、为了虚无缥缈的‘勇武’名头就盲目冲上去的第一选择!”
他稍微提高了声音,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
“战士的生命不属于战士自己,它属于帝皇,属于人类帝国!他们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扣动扳机,都是在为帝皇服务。正因如此,我们才没有权力轻易浪费这份宝贵的‘资源’!如果士兵死了,就再也无法为帝皇杀死一个异形,再也无法守护一个无辜的平民,再也无法为战友挡下一颗子弹!士兵的死亡,只是让帝皇的敌人少了一个需要对付的障碍,让人类的防线多了一个可以被突破的缺口!”
他顿了顿,让这些话在寂静中沉淀。
“活着,意味着可以继续战斗,可以积累宝贵的经验,可以把这些用血换来的知识传授给下一代新兵。想想看,一个身经百战、活到白发的老兵,他在一生中为帝皇献上的忠诚、杀死的敌人、挽救的生命、培养的后辈……这一切的总和,难道不比一千个仅仅因为在第一次冲锋时就鲁莽倒下、除了一个名字什么也没留下的热血青年,要多得多吗?”
吕聪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这番结合了现代人力资源管理、成本效益分析和战锤背景狂热修辞的混合说辞,对眼前这些习惯于骑士荣誉和宗教牺牲思维的听众,造成了多大的冲击。
这不是简单的怕死,而是一种将“生命”本身视为战略资源的、冰冷而高效的思维方式。
康拉德男爵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他本能地觉得不对,但对方的逻辑链条似乎又很完整。
拉格娜的眼中,极快地闪过一抹异彩,但她的表情依旧平静。她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吕聪,如果我没记错,作为帝国的政委——你自称兼任的职务——有一项核心准则是:‘任何行动的目标都必须被实现’。不惜一切代价。这似乎,与你强调的‘活着’有所矛盾。”
吕聪心里咯噔一下。政委手册?他哪见过那玩意儿!他只有地球上看过的零星战锤规则书和背景片段。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