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安排好了孩子们,杨子灿看向两位爱妻。
娥渡丽眼中含泪,既有对离别的不舍,也有对未知旅程的忐忑。
李贤则相对平静,她经历过大起大落。
从高句丽王妃到流亡,再到成为杨子灿的妾室,早已习惯了命运的无常。
“渡丽,阿贤,”杨子灿走到她们面前,握住两人的手。
“这一路,辛苦你们了。”
“行程我都安排好了,沿途有隋通船运和粟末地的人接应,安全无虞。”
“到了粟末地,孩子们的教育和实践,司徒友明、长孙无忌他们会妥善安排。”
“你们自己,也可以做些喜欢的事。”
“阿丽,你不是一直对纺织工坊感兴趣吗?粟末地有最先进的纺织机械。”
“阿贤,你可以继续整理高句丽的文献史料,或者研究医药。”
“夫君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孩子们,也照顾好自己。”
娥渡丽擦去眼泪,努力露出笑容。
李贤也轻轻点头,道:
“我会督促辰俊学业,也会协助渡丽妹妹。”
“好。”
杨子灿将两人轻轻拥入怀中,低声道:
“洛阳风云渐起,这里……或许会越来越不安宁。”
“你们先去,等我稳住局面,或许……我们一家,终有在粟末地团聚的那一天。”
都老夫老妻了,但大家彼此之间感情日重。
丈夫的这话说得隐晦,但娥渡丽和李贤都听懂了其中的沉重。
她们用力回抱了丈夫一下,然后松开,开始指挥侍女们收拾行装。
孩子们的情绪,已经被新的期待所取代,开始叽叽喳喳讨论起旅途和粟末地的趣闻。
杨子灿退到书房外,长长舒了口气。
家庭,永远是他最柔软的软肋,也是最需要精心计算的棋盘。
这次战略性转移,希望能为孩子们撑起一片更安全、更广阔的成长天空。
二
皇宫深处,萧太后的寝宫“长寿殿”。
气氛,像是一锅表面平静、底下却咕嘟着焦虑与猜忌的文火慢炖的汤。
萧太后,这位曾经母仪天下、如今垂帘听政的妇人,正对着铜镜。
两个女官,正小心翼翼地将一支赤金点翠凤凰步摇,插入她依旧乌黑、却全靠每月粟末地进贡的“何首乌精华染发膏”维持的发髻中。
镜子里的容颜,保养得宜,风韵……犹存。
卸了妆细看,眼角的纹路和嘴角的垂落,早已掩不住五十七岁光阴的凿刻。
但比容颜更刺眼的,是这位皇祖母眉宇间那层浓得化不开的忧思,以及那种时间紧迫带来的、近乎神经质的急切。
“云贵妃……昨晚,如何?”
她没有回头,声音淡淡的。
听不出喜怒,但每一个字都像在冰水里浸过。
身后垂手侍立、心腹中的心腹女官张尚宫,连忙躬身。
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太后能听见:
“回太后,昨夜是云贵妃侍寝。丑时初刻,御用‘暖情香’三分燃尽。卯时初,香四分燃尽。后陛下起身,云贵妃伺候更衣,退。”
“两次,皆不足十分,唉……”
萧太后对着镜子,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那叹息里充满了无力与更深沉的疑虑。
“这次数也不算少了。可这肚子……怎么就是没个动静?”
都三年多了!
云裳儿,这个她千挑万选、出身将门(云定兴孙女)、身家相对“清白”、易于掌控的姑娘,在永安元年就风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