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
“从当年的轻徭薄赋,与民休息,
到如今的疏通冤狱,广开言路,
太后心里装着咱们黎民百姓,从来都没变过!
如此贤明之主,当真乃是万民之幸啊!”
他的话音落下,茶馆之中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喝彩声,叫好之声此起彼伏,久久不息。
茶馆内的鼎沸声浪,乘着暮春的熏风,一路扶摇直上,
穿朱墙越宫阙,最终袅袅娜娜飘入了上阳宫深处。
王延年敛声屏气,趋步上前,将宫外百姓争颂太后恩德的言语,一字不落地禀与殿内。
武媚娘正临窗而坐,手中执着一卷泛黄的《农桑辑要》,
闻言之后,修长的指尖似有若无地划过纸页上的蚕桑图谱,
眸中映出浅淡却真切的笑意。
这一切,原就在她的筹谋擘画之中,
自建言十二事颁行天下,到撤除登闻鼓值守广开言路,步步为营,丝丝入扣,
皆是为了收拢民心,为她母子的立足之基添砖加瓦。
但当亲耳听闻黎民百姓的肺腑之言,
听那老叟泣血的感念,货郎振奋的称颂,秀才掷地有声的赞誉,
她的心底还是漫过一阵由衷的熨帖。
百姓的爱戴,从来都是江山永固的根本,
这一点,她比满朝文武都要洞若观火。
她抬眸望向窗外,
檐角的铜铃在风中叮当作响,眸光深邃如古井寒潭,
语气平淡却带着威严:
“民心向背,便是天命所归,他们能明白哀家的心意,哀家甚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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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李旦,将这番话听得分明,
心中亦是同感。
他垂手而立,青缎龙袍的衣摆垂坠于地,衬得他身姿愈发恭谨。
自登基以来,他久居深宫,
所见的皆是朝堂上的波谲云诡,权臣间的明争暗斗,
从未真切体会过民间的疾苦,更遑论为黎民百姓谋福祉。
方才听闻宫外百姓对母后的称颂,
听那些实实在在的仁政惠及万民的事迹,他只觉脸上阵阵发烫,羞愧难当。
母后一直将天下苍生的冷暖放在心头,
以雷霆手段推行善政,
以远见卓识安抚民心,
而自己这个徒有虚名的皇帝,
却始终如笼中雀、掌上珠,于国于民,竟无半分裨益。
一股难言的敬佩与愧疚交织着涌上心头,
他心底悄然生出一个念头:
比起母后经天纬地的才略,
自己这个皇帝,当得实在是太不称职了。
李旦喉头微动,喉结滚了两滚,缓缓抬眸望向武媚娘,
眉宇间凝着孺慕与愧怍,声音带着些许喑哑:
“母后,儿臣今日方知,何为民为邦本,本固邦宁,
您以一身才智,为天下苍生谋福祉,
为大唐江山定根基,
儿臣需要向您学习的地方,太多了。”
武媚娘缓缓放下手中书卷,
抬眸看向身侧垂首而立的李旦,
眸光中褪去了朝堂上的凛冽锋芒,添了几分寻常母子间的温煦柔和。
她素手轻抬,扶着李旦的胳膊,轻启朱唇,声音柔和:
“旦儿,你且看,这世间最坚不可摧的壁垒,
不是宫墙高筑甲胄森严,而是民心所向,
你虽居于九五之尊,却要记得,
君舟民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李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