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欠你们方家的!还说我在外面乱搞,每次,啊 ,每次要亲热一下,你看看你的那张臭脸,老子欠你的吗?老子一分钱也不欠你们的。”
“你……你无耻!”方云英被他这番直刺心窝的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当年那场决定她人生命运的家庭会议,是她心中对彭树德最大的亏欠,也是她最不愿提及的事。此刻被彭树德血淋淋地撕开,她只觉得一阵眩晕。
都说七年之痒,其实中年夫妻啊,每天都在痒痒挠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几乎要动手的时刻,门口传来钥匙插入锁孔、转动的声音。
门开了。他们的儿子彭小友拎着一个半旧的黑色公文包,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他显然在楼下就听到了争吵,此刻脸上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冷漠。
他穿着公安的冬常服,没戴帽子,头发剃得很短,脸色在楼道昏暗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苍白。
彭小友的目光在父母脸上扫过,在父亲脖子那抹刺眼的红痕上微微一顿,随即移开,仿佛没看见。他把公文包随手扔在门口的鞋柜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吵够了没有?”彭小友的声音平淡,没有起伏,甚至没有多少情绪,“在楼下就听见了。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方云英像被按了暂停键,所有喷薄欲出的怒火和委屈瞬间僵在脸上。她几乎是本能地,迅速收敛了脸上所有的激烈情绪,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也刻意放柔放平,带着一种欲盖弥彰的仓促:“小……小友回来了?吃饭了没?妈……妈跟你爸,在讨论工作上的一点事,意见有点不合,声音大了点……没事,没事。”
她极力想维持住那个在儿子心中“理性”、“干练”、“家庭和睦”的母亲形象,尽管这形象早已支离破碎。这是她最后的精神支柱,也是她作为母亲,可怜又可悲的坚持。
彭树德也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气焰一下子矮了半截。他在儿子面前,总有些底气不足。一方面是因为自己那些不光彩的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对这个性子有些冷、心思难以捉摸的儿子,有种莫名的疏离和一丝畏惧。他讪讪地坐回沙发上,拿起烟盒又想抽,瞥了一眼儿子,又把烟塞了回去,只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彭小友没接母亲的话,也没再看父亲。他弯腰换下皮鞋,穿上棉拖鞋,走到客厅,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沙发有些旧了,弹簧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他自己从茶几上彭树德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拿起旁边的火柴,“嗤”一声划燃,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灰白色的烟雾。他的动作很熟练,带着一种与他的公安身份不太相符的随意,又或者说,是一种刻意的、对某种规范的漠视。
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显得有些模糊。沉默了几秒钟,他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用夹着烟的手指点了点,开口,话题却跳到了完全不相干的方向,语气依旧平淡,像在谈论天气:
“听说县里要搞那个农机批发市场?李书记亲自抓的项目?”
彭树德愣了一下,没想到儿子突然问这个。他下意识地坐直了些,清了清嗓子,端起几分厂长的架子:“嗯,是。上午刚开完协调会。怎么,你们局里也议论了?”
彭小友是曹河县公安局经侦大队副大队长,虽然是股级,但主持大队工作。经侦大队是新成立不久的部门,从刑警大队分离出来,在全国都属于新鲜事物,业务还在摸索阶段,平日里主要处理些简单的经济纠纷,或者给刑警大队打打下手。
彭小友又吸了口烟,弹了弹烟灰,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又像是某种试探,“有人说,想法挺新,卖农机的搞批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