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十六
昏暗的房间里只点了半根蜡烛,明明门窗紧闭,却还是有冷风不知从何处灌进来,吹得烛火摇曳。
嵇隐静静坐在火光前,面容被烛火照得清晰。
他低垂着眸子望着桌面上的某一点,好像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情,又好像仅仅只是坐着发呆而已。
他看着和两月前没有太多的区别。
除了身形清瘦了些,眼下黑影浓重了些,还有双眼无神唇瓣发白瞧着有些病气外……
好吧好吧。
他憔悴了很多。
唐今默默收回视线。
本来只想偷看一下他在屋子里做什么的,结果她就看见他跟尊石像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烛火前发了快半个时辰的呆。
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就只是坐在那里发呆。
唐今是看不下去了。
再看下去即便她有那个耐心,她的腰也要受不住了。
毕竟她这会是挤在人家窗户缝边上偷偷看的,得一直弯着腰避免被他发现。
起身时,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唐今龇牙咧嘴地走到稍远一些的地方,才敢开始抽气。
又看了一眼墙脚下那些快要枯死的花,被那点时在时不在的良心驱使着,她提了桶水给这些花浇了一点。
剩下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也许度过这个冬天就会好了。
……
霜降过后,院墙下那点花还是全都枯死了。
嵇隐的状态也越来越不对了。
这点不对不是唐今又去偷看他发呆发现的,而是再去落玉楼时听龟公跟她抱怨时得知的。
说是后厨里的丑厨郎这两月里跟被人夺了魂一样,时不时就把客人要的菜给漏了,或者炒错了口味弄得客人生气,他都想把那个厨子换掉了云云。
唐今靠在窗边饮着酒,龟公在一旁不停说着,而楼下院里,那个被他不停嫌弃着的青年正低头抱着一壶酒回厨房。
身形好像比之前更瘦了。
……
嵇隐知道她今日来了。
即便他不想知道,后厨里爱说嘴的僮仆们也总会说得他知道。
所以第二天早上,没有和前段时间一样等到天色完全亮起,他就早早地离开了落玉楼。
他是在逃避吗?
逃避什么呢?
逃避她?还是逃避她与龟公或许正在楼上做着他们那一夜所做之事的事实?
思绪陷在一片黏稠的泥潭里,怎么都挣扎不出,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泥潭里越陷越深。
这两个多月里,他想过很多次。
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为什么没有坚定地推开她?
他为什么……没有在第二天醒来后,将一切就当成一场梦让它就那么过去?
他为什么要把事情弄成现在的样子……
如果那夜他推开了她……
如果醒来后他只把那一切当成一场梦不去计较在乎……
他们还是可以像从前一样,继续打打闹闹,做那毫无血缘关系的便宜兄妹的不是吗?
心里有一个念头不断鄙夷着这样的自己。
都变成现在这样了,他想的居然是和她回到从前,继续做她的阿兄……
正常人不是该想着,要把这个蹭吃蹭喝不缴房租还不负责任的无赖给赶出去吗?
可是……
可是这个无赖,她知道他喜欢花。
她知道他什么时候是高兴,什么时候是真的不高兴。
她知道用什么样的办法可以逗他笑,她记得他的生辰,她会在他生辰的那天给他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