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物之森的边缘,像是被天地遗忘的角落。
瘴气如同凝固的墨绿汁液,从连绵的山脉深处漫溢而出,在半空凝结成翻滚的云霭,将整片天空染成晦涩的青灰色。阳光穿透瘴气时,被滤去了所有温度,只剩下惨淡的光斑,稀疏地洒在扭曲的古木上。那些树木不知生长了多少岁月,树干粗壮得需数人合抱,树皮开裂如老鬼的爪痕,枝干虬结交错,缠绕着暗紫色的寄生藤,藤上垂着如眼球般肿胀的浆果,滴落着粘稠的汁液,在地面腐蚀出点点黑斑。
地面泥泞不堪,混合着腐烂的落叶、不知名野兽的骸骨与暗红色的血迹,踩上去发出“咕叽”的闷响,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臭、瘴气的腥甜与淡淡的硫磺味,三种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寻常人只需吸上一口,便会头晕目眩。
柳林站在这片诡异的森林边缘,黑色劲装的下摆被晨露打湿,紧贴着小腿。他抬手拨开眼前一缕缠绕的寄生藤,指尖触到那冰凉滑腻的藤蔓时,能清晰感觉到上面细小的倒刺在微微蠕动。脖子上的暗蔷薇吊坠泛着微弱的莹光,将周围的瘴气隔绝开寸许,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让他呼吸顺畅了许多。
“主人,前面就是‘醉鬼窝’了。”身后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说话的是那个脸上带疤的角斗士,他名叫石裂,额角的刀疤在青灰色的天光下显得愈发狰狞。他扛着一个沉重的帆布包,里面装着压缩的干粮和净水,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却依旧挺直着脊梁,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柳林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空地上,突兀地矗立着一座破败的木屋群落,那便是魔物之森边缘最有名的酒馆——醉鬼窝。酒馆的主体是一栋两层的原木建筑,木头早已被岁月和瘴气侵蚀得发黑,多处木板开裂,露出里面朽坏的木纹。屋顶铺着的茅草大半已经脱落,露出发黑的椽子,几只黑色的乌鸦落在上面,“呱呱”地叫着,声音嘶哑难听。
酒馆的大门是两块厚重的木板,上面钉满了生锈的铁钉,门板上刻满了乱七八糟的划痕和字迹,有诅咒的话语,有简单的涂鸦,还有几处深可见骨的刀痕,像是在诉说着这里发生过的无数次争斗。门口挂着一块歪斜的木牌,上面用暗红色的颜料写着“醉鬼窝”三个大字,颜料早已剥落大半,边缘模糊不清,像是凝固的血迹。
走近些,便能听到酒馆里传来的喧嚣声——粗嘎的笑骂、酒杯碰撞的脆响、兵器摩擦的铿锵声,还有女人偶尔发出的尖细笑声,混杂在一起,透过门缝和窗棂溢出来,与外面森林的死寂形成鲜明的对比。
柳林的目光扫过酒馆周围,只见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民蜷缩在墙角,他们面黄肌瘦,眼神麻木,身上盖着破旧的麻袋片,时不时咳嗽几声,咳出的痰液带着暗红色的血丝。不远处,两个穿着兽皮的汉子正靠在树干上,腰间挎着血淋淋的砍刀,其中一人的手臂上缠着绷带,绷带渗出的血渍已经发黑,他们嘴里叼着粗糙的烟卷,眼神凶狠地打量着过往的行人,像是在寻找猎物。
还有一个穿着破烂道袍的老者,头发花白凌乱,脸上布满皱纹,手里拿着一根缠着符咒的木杖,正蹲在地上,用手指戳着一只死去的小魔物,嘴里念念有词,眼神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他的道袍上沾满了污渍和血迹,背后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
“这地方,鱼龙混杂。”柳林身旁的兽人勇士铁塔低声说道,他的声音如同闷雷,带着几分警惕。铁塔身形高大,浑身覆盖着浓密的黑毛,手臂粗壮如石柱,手里握着一把巨大的石斧,斧刃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他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酒馆门口的那两个兽皮汉子,鼻孔微微翕动,似乎在嗅探着危险的气息。
柳林微微颔首,目光平静地掠过眼前的一切。流民的悲惨、修炼者的凶悍、环境的恶